秦朝聽說過瑪尼亞,卻從沒來過,那是富人聚會的場所,像他這樣一文不名的窮小子,隻能是從報紙上或偶爾路過遠遠地像是怕粘著什麼似地仰望著,聽說辦一張VIP就得三萬,一碗粥就二百,如果有VIP,吃飯的時候能享受貴賓打折。
秦朝跟在米煙身後,進門時,站在門口的保安對米煙討好地微笑,一看就知道,米煙是這裏的常客。
這瑪尼亞燈光昏暗,米煙走路又很快,風風火火的,秦朝跟在其身後,生怕腳底下有什麼障礙物把自己絆倒,可又不敢落米煙太遠。
一路錯開拐八拐、曲徑通幽地來到事先訂好的雅間門前,秦朝堅信自己下次要一個人來都未必能夠找到,他和米煙走了進去。
秦朝一進去,就猛地感到一陣臉紅耳熱,這雅間布置得也太曖昧了吧,沒有窗,四周牆壁都是那種大紅色,榻榻米上擺著一張小桌,牆壁上隻亮著一盞幽暗的壁燈,雅間的門一關,裏麵外麵安靜得能聽見心髒的跳動,屋裏暖暖的,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在靠近榻榻米裏麵,還整齊地疊著幾層看上去非常幹爽幹淨的毛毯……不知這意欲何為?哪兒又放著低柔輕緩的那首穀村新司著名的《星》,讓整個氣氛霎時變得躁動與不安起來。
大概看出秦朝臉上表情的變化,米煙微微一笑:“沒來過吧?”她問。
秦朝笑了笑:“噢,沒有。”
米煙忽然伸出手拍了拍秦朝的臉,像一個體貼的大姐姐:“別想太多啊,隻是想讓你陪我吃頓飯。”
“怎麼會呢?”秦朝說,臉卻怎麼都控製不住地潮熱。
“坐啊!”米煙坐了下來:“幹嘛那麼拘謹?”
秦朝連忙坐了下來,他盡力穩定了一下情緒,再怎麼說,也不能表現得太小兒科,像是什麼世麵都沒見過一樣。
“這兒的菜做得相當地道。”米煙說。
停了片刻,米煙又問:“怎麼樣?襲總在公司裏對你們嚴格嗎?”
秦朝怔了一下,隨即說:“還行,他——對員工挺有親和力的。”
米煙笑了笑,她顯然知道秦朝沒有說真話。
米煙沒有點米酒,也沒有點紅酒,而是要的白酒。
“我喝白酒恐怕不太行。”秦朝說,想著早點兒結束,好早點兒回家陪柔緩。
米煙一句話不說,做了個不許秦朝說話的手示,不由分說地為秦朝倒上了滿滿一杯白酒。
看著那差點兒溢出來的酒水,秦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見米煙不容分說的樣子,他又不好拒絕。
“來,”米煙衝秦朝舉起杯:“幹了!”
“幹了!?”秦朝的眼珠兒差點兒沒從眼眶裏掉出來:“您不是開玩笑吧?嫂子?”
“誰跟你開玩笑?”米煙的臉子一下拉了下來,她咕咚咚仰脖兒一氣兒將滿滿一杯白酒灌進了肚裏,對秦朝亮了亮杯底,然後很悍氣地“啪“地把酒杯擲到桌上,向秦朝叫板,意思是說你幹還是不幹吧?
秦朝勉為其難地看著眼前這杯酒,一臉苦相地:“我真,真……”
話沒等說完,米煙的臉更加嚴肅了,她一動不動地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朝,意思說你到底幹還是不幹?
懾於米煙的威力,秦朝端起了酒杯,一仰脖兒他也進去了,那酒到了胃裏頓時像一團火似地燃燒起來,燒得胃火辣辣地刺痛,秦朝暗地裏咬了咬牙,暗說,真倒黴,怎麼偏偏在路上遇上了她?
米煙欣賞地看著秦朝,向他豎起了大拇指:“真講究!”
米煙說罷,又為秦朝和自己滿上了酒杯。
秦朝在心裏叫苦不迭:“嫂子,我真不能喝了,您看,我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這要是喝得爛醉地回去,柔緩肯定不高興……”
米煙瞅著秦朝笑了:“一看就是個癡情的傻小子!”她點著秦朝,一麵豪放地笑著。
被米煙這麼一說,秦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什麼年代了?秦朝?現代人的思想已經到了什麼境界了?你OUT了!”
秦朝望著米煙,一時不知這個OUT是什麼意思,隻是聽著非常耳熟兒,好像最近特熱的一個詞兒,因為不懂,又怕米煙笑他,於是,隻好裝深沉,不語。
看著秦朝傻傻的樣子,米煙又笑了,她自顧自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得秦朝眼睛都直了,雖然上次在一起吃飯他就領教了米煙的酒量,可今天的米煙比上次還悍氣,喝酒喝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