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聽到聲音後醒來,就被乍暖還寒的夜間冷風吹得一哆嗦,她卻仍舊不舍得將紗屜子撂下來。
她抬了抬頭,因方才睡得深,到現下還是迷迷糊糊的,喉嚨還有些幹澀,見來人不是畫箋,就問:“畫箋呢?”
那丫鬟倒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忙趕著倒了杯茶遞給南若,“畫箋——畫箋她說是托人打聽姑娘吩咐的事兒去了,讓姑娘隻管放心歇下。”
她喝了一大口茶,潤了潤嗓子,嘴裏咕噥了兩聲,由那丫鬟攙扶著進內室休息去了。
南若躺在床上卻沒了睡意,腦海裏除了一直浮現奇景妙事之外,還總是出現一個騎著棕馬漸行漸遠的將領的模樣。
她突然喉頭發癢,咳嗽了一聲,又咳嗽了一聲。
最後她喉嚨實在是癢的止不住,猛咳了起來,眼淚也連帶著溢出了眼眶。
那丫鬟忙端了枇杷膏來,一麵將帷帳挽起來,一麵道:“姑娘快吃了吧!”
南若卻不急著接過來,又問她:“畫箋可回來了?”
那丫鬟展顏笑道:“還沒呢,姑娘要是惦記著,奴婢索性守在廳上,回頭畫箋回來了,奴婢便讓她來見姑娘。”
這個丫鬟性子甚是爽快,是南若的父親南以祈在回鄉養病途中,突然痊愈又被聖旨召回折返真定後。她被南太夫人接回中江,紫絹等人又被南太夫人遣去真定回鍾夫人話時,今兒才來伺候南若的。她是南若的四姐姐在得知南若跌入寒潭,病得奄奄一息之時,擔心的不得了,卻苦於無法親自來看她,在離開當塗時,特地挑選的丫頭。
南若想了很久,卻還是記不起她的名字來,赧然地問:“你叫什麼?”
那丫鬟粲然笑著:“奴婢叫瓔珞。”南若見她笑得燦爛,也不自覺地笑起來,“你下去睡吧,不必等畫箋了。”
瓔珞“哎”了一聲,剛準備轉身離開,猛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過身來,輕拍腦袋,“瞧我這記性,姑娘咳得厲害,還是把批把膏吃了再歇息吧!”
南若笑著坐起身接過來便依言吃了,瓔珞這才收拾了放心退下去。
南若便又躺下去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夜裏驚夢,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蔥綠色繡花卉草蟲的帳子,她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那些被自己當做是夢的事情。
她分明已經死了,為什麼又活過來,難不成真如高人所言“生即是死,死即是生”,那些事情如鯁在喉,卻無法對人訴說,隻好再三告訴自己那隻是夢,自己還好端端地活著呢!她想著想著就有些疲憊不支,放空了腦袋,剛要再睡下時,耳邊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人躡手躡腳的進來了,她一骨碌坐了起來,由於起來的太猛了,不免扯痛了傷口處剛結好的痂。
“是誰?”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冷冷的提防。
畫箋輕輕地歎了口氣,回道:“姑娘,是我。”
南若聽到了是畫箋的聲音後,有些驚喜,伸出手來在空中招了招,雖然黑夜中不一定能看見,但她說話的語氣卻難掩喜悅:“快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