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說到這裏,晨曦已經是泣不成聲,緊攥著紅玉的手也慘白的毫無血色,全不是平時穩重謙和的摸樣;“奴婢跟著老主人到了靈霄山,日日修習,原本也對這塵世之事不再掛念。隻是今兒又回到故地,想起幼時家中的突變,不免難過非常。爹爹固然死的冤枉,但奴婢怎麼都不相信此事是母親所為,怕是裏麵另有蹊蹺。這會子突然又看見爹爹當年送給母親的血玉,不免悲從中來,又念及老管家臨終遺言,更覺內有玄機。”說著又從座上起身,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激動的渾身顫抖慘聲央求;“奴婢知道主子不問俗事,原不該因這些事擾了主子的清淨,可畢竟事關父母,求主子看在奴婢一向忠心侍奉的份上,給奴婢做主,還我父母一個公道。”說罷又是連連磕頭。
這靈霄四婢從小在宮中長大,素來將宮主看做是神仙一樣的人物,認為憑是什麼事,隻要有
主人出麵,就沒有不迎刃而解的。老宮主如何夜是不知道的,隻是這四人對自己這個新主人的信任程度也高的有些盲目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呢。的確是有些棘手。但到底是自己身邊的人,又實在是狠不下心放手不管,也隻好勉強一試了。
“好了,別跪了,你先起來吧。”聲音聽不出情緒。看來有些事情得先弄清楚。
“你說的我都聽明白了,不過到底你當年還太小,有些事情你怕是也知道的不清不楚,你那個老管家又已經不在人世,這事情查起來定是要費些工夫的。今兒你既然說了出來,說不得我也隻好勉力一試了。”頓了頓,想起自己前世家中景況又覺得還是有必要說清楚,才又道;“不過,雖然你那老管家臨終一直喊著冤枉,但也沒辦法知道他說的冤枉到底是什麼,既不能問他本人,便什麼可能都有。你可自己仔細想好了,我若不查,你尚可抱著一絲希望,認定父母美好,隻是被奸人所害。雖然冤屈,但這世上之人又有幾個沒半點委屈的?你多年修行,又是四婢之首,這‘放下’二字要做到想必也不難。可若查出事實果真如當年一般無二,你又情何以堪?”
知道夜是為著自己好,晨曦心思百轉下,打定了主意.
“奴婢謝主子提點,無論最後如何,奴婢隻想弄個清楚,也好去了這些年的心魔。”晨曦語氣中已經釋然不少。不愧是多年的修行,遇事沉穩果決,讓夜甚感欣慰。
“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父親帶回的那個舊友姓什名誰?”其實心中已模糊的有了答案,但為了
謹慎起見,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奴婢不知道那人叫什麼,隻記得父親讓我叫他顧伯伯。”
果然如此,看來可能會是一個很落俗套的故事了。
“你們且去查查,當年的事可還有知情之人,故去三人如今葬於何處,再去查查這城內顧家
莊的情況,特別是那個顧老爺,我要知道他的一切身世背景。記得要暗暗的察訪,不可打草驚蛇。說不得,我們要在這裏多停留些日子了。”怕是很多事都要著落在這位顧老爺身上了。
交代完,等四婢領命出去後,夜才起身出門,既然事情是由血玉引出,那這個送玉之人就
怎麼都得見上一見了。
從晨曦的訴說中,雖不多,但也聽出了些疑點。一;那姓顧的既然是世交舊友,又怎會失了
聯係,這時空雖然通信多有不便,但世代相交,想必那顧家也定是非商既仕,照一般世交的來往模式,兩家定是姻親相連,通商來往,若說是因為距離遠就沒了聯係,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二;那李梅當年不過五歲,不是滿月,不是抓周,這不零不整的五歲生日,怎會排場弄的如此之大?世家大族,最是講究禮法,如此行事就不怕親友背後笑話?三;就算是事發突然,要查明真相,也該是保護現場,立即報官才對,這位顧姓友人,卻緊閉了大門,不許人離開,關了幾日事情查明了,才告到官府,想那天來的當然都是些當地名士,他就不怕查不出原由白得罪了人?就算他對自己極有信心,但如此行徑終究令人深思。四:若這王氏於小叔真是私通謀夫,其心腸歹毒自是勝過旁人,就算被抓,也該百般抵賴才對,怎會才剛下獄,一堂未過,就在獄中自殺身亡?奇就奇在還是雙雙自殺身亡,到象是約好了一樣。五;還有那個老管家,為什麼好好的偷帶了小姐出來,還一直說冤枉?到底是誰有冤枉?
越想越覺得蹊蹺,不覺已經到了前麵二樓,站在樓梯口就可以看見一個修長身影立於雅間門口,見他看自己的神色,心知他就是送玉之人。隻是容貌已經不再是中午的酸腐樣,此時看他一身玄色勁裝,腰挎剛刀,透著一身的幹練,看來中午時,這人是易了容的。隻是他為什麼要偷這玉?又為什麼要將這玉給了自己?好巧不巧這玉又和晨曦有很大的關聯,迫使自己不得不來這一趟。難道真的都是巧合嗎?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先看看他玩什麼花樣。
夜寧神靜氣,放平了心境朝那玄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