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凜風像被人丟棄的娃娃一樣,籠罩在一片悲傷之中,他一動不動的任由安澤瑞拖著他回宿舍,眼神呆滯,一言不發。安澤瑞看到地上的手機就知道事情瞞不住了,他想讓莫凜風看清,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他又感覺很心疼,心疼這個敏感脆弱的人,被最親的人說是淩遲也不為過。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之前莫凜風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安澤瑞恨不能早點認識他,能早點給這個可憐的男人一點陽光。
“大叔,你先換衣服吧,不管怎樣身體最重要。”安澤瑞邊替他擦頭發邊說,莫凜風置若罔聞,他的眼睛漸漸紅了,緊咬下嘴唇,雙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大叔!”
莫凜風最終還是崩潰了,他垂下了頭,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淚一滴一滴地砸在安澤瑞的心裏:“為什麼?為什麼?我到底哪裏做錯了?我也是你們的兒子,為什麼要這樣做?”
“大叔!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對不起,我是無意間聽到的,怕你難過才沒有告訴你。”
安澤瑞擁著莫凜風,沉默不語,他明白此時此刻對莫凜風來說不需要任何安慰,或許他更需要一個肩膀靠靠,哭一場。“嗚……”莫凜風緊緊抱著安澤瑞,頭埋進他的懷裏,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把20多年來的委屈盡數發泄出來。
“安澤瑞,我想知道到底為什麼?”莫凜風抬起頭看著安澤瑞。
“我無法給你答案。”安澤瑞不忍看他,扭過頭去。
“大叔!”莫凜風推開安澤瑞,頭也不回地朝雨中跑去,“外麵下雨了,你回來!”安澤瑞一愣,拿了一把傘,緊跟其後。
莫凜風一路狂奔,臉上的淚和雨讓他睜不開眼睛,也許是他不願睜開眼麵對現實吧,他邊跑邊抹去臉上的雨滴。在這之前他很羨慕那些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人,也幻想過有一天爸媽能看到他的存在,分一些關注給他,而不是那些溫馨和關心都是屬於他們另一個兒子的。多少次想問一問他是不是不是親生的,但他怕,他怕問了更僵,就一點點的關心他都滿足,隻因為擁有的太少了,別人對他一分好便想用十分來回報。
恨嗎?曾經也有過怨懟,像大多數處在叛逆期的少年一樣,他也抽煙喝酒泡吧打架鬥毆不服管教,隻為了引來家長的關注,隻是當你回到家遍體鱗傷,你的父母卻毫不關心地說‘下次回來早點飯沒了’這種話,你就會懂,對於不在乎你的人來說,你是死是活不重要,那麼他也就沒有放縱的理由了。盡管如此他還是抱有期待,而現在這種期待讓他痛不欲生。
莫凜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去問問他們,這是為什麼。跑到拐角處一道亮光襲來,“小心!”安澤瑞看到光時,驚恐不已,瞪大了雙眼:“莫凜風!”
一輛機車從拐角處駛向莫凜風,他被強光照射,眼睛刺激的睜不開,抬起手臂擋住光:“唔!”機車擦肩而過,車上人啐了一口:“神經病,找死啊!”
莫凜風被機車刮倒在地上,安澤瑞連忙跑過去扶起他,急切地問:“沒事吧?有沒有撞到哪裏?哪裏痛嗎?”
莫凜風看了他一眼,眼神裏一片茫然,當一滴水滴在他的眼睛裏時,他眨了下眼,仿佛想起自己要做什麼,他越過安澤瑞,腦中響起一道聲音‘回家,快回家,問清楚為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凜風在一幢高樓前停了下來,他默默看了一會兒,像是在確認什麼。
有多久沒有回家了,是在每次回來媽媽不耐煩的時候,還是爸爸斥責他的時候,或是他們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之樂的時候,原來不知何時家變得遙遠了。
熟練的進大樓按電梯,等著安澤瑞,兩人在電梯內相顧無言。隨著“叮”的一聲,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電梯,莫凜風停在516室門口,他伸出手準備敲門時卻停了下來,慢慢握緊拳頭,他蹲下身,雙手抓頭,哽咽著說:“我不敢去問。”
安澤瑞拉起他的手,一根根的掰開手指輕輕地說:“回去吧,還有我在。”
“嗯,”莫凜風抬起淚眼朦朧的臉龐,看了看那扇門,隔著門他都能聽到裏麵傳來的歡聲笑語,那不是屬於他的。他緊緊抓住安澤瑞的手,如同溺水之人緊緊抓住浮木,是安澤瑞支撐著他,一直都是他,也隻有他,他不想放開他的手。
當天晚上回去,莫凜風就發起了高燒,臉色通紅,渾身冒汗,安澤瑞緊張到打電話求助醫生朋友還語無倫次,好不容易送走了朋友,莫凜風又一直說熱踢被子,他隻好躺在旁邊壓製著莫凜風,一晚上來來回回的折騰,直到天亮才閉上眼睛睡著了。
莫凜風睜開刺痛的眼睛時已經中午了,入目便是安澤瑞的鎖骨,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戳了戳安澤瑞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