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修說完,又咳嗽了兩聲,除了赫菲斯托以外,其他人都以為這名男爵是在清清嗓子,準備講解具體的戰術布置,包括行軍路線、輜重補給、部隊管理等一係列的安排,但咳嗽之後卻是一陣尷尬的靜默。
北風在眾人之間凜冽地漫卷起來。寶黛絲無所謂地抱起雙臂,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參與討論的打算,隻是饒有興致地打量在場幾人的神情。
芬布雷堡曾經的工匠長赫菲斯托正不錯眼地端詳著埃修,蒼老的眉宇憂鬱地擰在一起,很顯然,這位老人並不在乎埃修下達了什麼命令,注意力集中在別處;普魯托爾則杵在原地,作為直接領受命令的對象,他仍在一邊消化埃修簡短話語中的信息、一邊專注地等候下文。然而隨著埃修陷入沉默,普魯托爾眼中的茫然正逐漸向外溢出;多諾萬的表情則複雜一些,其中興奮與失落並存,興奮自然是源於好戰者的狂熱,失落或許是因為這場夠格能被視為戰役的軍事行動,指揮的第一人選卻不是他;薩拉曼就單純許多,他從來都不會去主動質疑埃修的任何命令。這名達夏血統的漢子追隨埃修的時日最久,盡管他的話語權在這場會議中卻微渺得可以忽略不計,但絲毫不影響他對埃修無條件的忠誠。
“如果沒有別的問題,那就準備執行吧。”埃修等了會,又說。
名為疑慮的瀑布從普魯托爾的臉上傾瀉。“這個戰術太想當然了!我反對!”他大聲頂撞起來,“奧登堡的眼下的情況我們完全不了解!以伊斯摩羅拉捉襟見肘的兵力,若無男爵你坐鎮,這麼多降卒一旦嘩變就是難以承受的風險!如何確保他們能在抵達奧登堡前服從管教?退一萬步講,後勤如何保證?這種規模的軍事行動需要強大的後勤支撐,伊斯摩羅拉的糧食儲備能否負擔得起,男爵你作為領主,不可能不清楚!這麼冒險的計劃,我不能答應!”
“那我就另換指揮。”埃修壓根懶得回應普魯托爾的質疑,轉頭看向多諾萬跟寶黛絲,“你倆誰來?”
“大人,後勤這個問題我是沒有能力獨立解決的,我們手頭上的俘虜太多了,今天晚上就能把伊斯摩羅拉的糧倉掏幹淨,您就算再拖十頭冰熊回來也是杯水車薪。”多諾萬這時清醒了一些,盡管奇兵詐城這種劍走偏鋒的戰術很對他的胃口,但軍事行動終究是一個環環相扣的複雜整體,不是雪盤上想當然的推演。跟普魯托爾一樣,他也意識到,後勤是那塊最致命的短板。
“行吧。”埃修不動聲色,視線最後落到薩拉曼身上,“薩拉曼,那就你來指揮。”
“啊?”薩拉曼撓了撓腦袋,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他以前最多也就指揮過三四十人的傭兵小隊,那還是在薩裏昂商會當差的時候,現在突然被告知準備統率千餘人的大部隊,換是誰都會心裏沒底。但薩拉曼的猶疑隻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他的軍事能力——如果存在的話——究竟有幾斤幾兩,埃修肯定很清楚,但還是能把部隊的指揮權散漫隨性地到處轉移,那想必並不是什麼苦差事,頭兒接下來肯定還有安排,但首先他要先確定一名指揮官,那個喜歡寫寫畫畫的貴族娃娃跟伊村的軍事主官都推脫了,乍一看人選好像也就剩下自己了。總不能把赫菲斯托老爺子推上前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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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頭兒讓我做啥我做啥。”薩拉曼把手從後腦勺放下來,說。
“很好。”埃修又咳了兩聲,“我知道你沒有指揮大部隊的經驗,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谘詢我旁邊這位寶黛絲女士就行。沒人比她更了解奧登堡的情況。從現在起,她將擔任你的幕僚,作戰計劃,後勤管理等事務聽她安排,你負責傳達命令就好。”
埃修話說到這份上,言外之意雪盤周圍的幾人已經聽明白了七八分。薩拉曼表麵上是指揮官,但實際上是一名領受埃修權威的傳令兵。從各種方麵來說,臨陣倒戈的寶黛絲才是實施詐城戰術的最完美人選,甚至都不需要伊斯摩羅拉那勉強湊齊百人的部隊,她手下的三百多名生力軍完全綽綽有餘。但這次戰役的發起人仍然是埃修,寶黛絲終究是一個外來者,甚至還是在叛軍的陣營,有使命在身的她固然會聽從埃修的安排,但伊斯摩羅拉的眾人卻未必會信服她的指揮。因此,一名帶有伊斯摩羅拉標簽、又對埃修忠心耿耿的“指揮官”,倒也不失為一個相對折中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