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無絕期。任他淚打窗紗濕。張夢潔抱著膝,看著紗窗下一個個人撐著傘在雨中走來走去,聽著雨打在密密的芒果樹葉上,發出細微的“嗒嗒”聲,心也仿佛被雨淋濕了,微微涼。
江媚從旁邊遞給她一杯茶說:“李義山有句“留得殘荷聽雨聲”深得林黛玉讚美。雨打芭蕉,雨打梧桐,雨敲紗窗,天有情,所以哭,雨有情,所以哀泣。
張夢潔接過茶,聞言低下眼瞼,細細地抿了口茶,才說:“媚兒,什麼時候也這麼善解人意了起來!左不過是幾滴雨而已!”
江媚歎道:“幾滴雨而已?那怎麼眼圈都紅了?雨聲雖好,聽久了,心也會碎。走吧,我們吃飯去!”拉張夢潔起來,兩人瑣碎地整理了下東西。出門的時候,張夢潔選了一把藍色的碎花傘。
江媚見了,微微一笑。
張夢潔道:“賊頭賊腦的笑什麼?”
江媚輕聲說:“青藍傘上微微雨,總像天空一樣藍,傘的顏色不錯,清澈綿長。”
張夢潔聽了,細想了一下,抿唇笑起來:“葉有清風花有露。青涼傘上微微雨。老是改人的詞,歐陽修要是知道了,非氣得從墳裏跳出來不可!”
江媚望了一眼張夢潔的笑容,欣慰一笑:“歐陽修要是知道他的“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被你改成“淚眼看題題不語,亂紅改卷到處是。”,豈不是我氣得他從墳裏裏跳出來,你卻把他又氣得恨不得跳進墳裏去?”
兩人互相取笑了下,就到了食堂。
已經是傍晚六點多,又下著雨,食堂裏己經很少人了,食堂裏的師傅都在三三兩兩的收拾東西了。
張夢潔看見菜盤上還有一隻雞腿,剛想買。誰知一個飯盒就提前伸了過去,熟悉的聲音:“師傅,我的雞腿,謝謝!”
張夢潔一聽,就看見那個搶她詩經,又要她笑了兩次的家夥!現在還想搶她雞腿,新仇加舊恨,頓時惡向膽邊生,把飯盒往窗口一遞說:“師傅,雞腿我要了!”
那師傅為難地看了眼張夢潔,剛想說話。
張夢潔就快速地拿起了雞腿,舔了一下,放在了自己的飯盒裏,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張夢潔以為他會生氣,可他卻笑了,對張夢潔點點頭說:“味道不錯吧?我剛才去打飯的時候,也是怕人家買走了,特意吃了一口,覺得味道還行,不知你口胃如何?”
那個師傅也點頭附和:“是的,他之前付了錢了的。”
張夢潔又羞又氣,又急又怒,向來口齒伶俐的她,也呆愣愣地站在哪兒,傻乎乎地瞪著人家。眼睛裏由於之前的傷感,帶了點紅,又盈盈的有一絲水汽。
他似乎也愣了下,隨即說:“吃不到雞腿就要哭麼?”
張夢潔怒了:“誰要你的雞腿!”
剛好江媚打好飯過來找張夢潔,看到她和一男子對峙,就詫異地問:“怎麼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沒事!”張夢潔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拉起江媚就要走。
男子卻攔住江媚輕聲說:“可以單獨和你說一句話麼?”
張夢潔馬上擋在了江媚麵前。
江媚拉住張夢潔,安慰地對她笑了笑。
張夢潔隻好說:“那我到門口等你。”
張夢潔走到門口,等了不到兩分鍾,江媚就出來了,兩人攜手回了宿舍。
張夢潔打開飯盒,看到那雞腿,夾起就想扔掉。
江媚神秘兮兮地問:“夢潔,你知道他剛才和我說什麼了麼?他要我告訴你,剛才和你說的那些話是騙你的,請你放心。”
張夢潔聽了,把夾起來的雞腿又扔回飯盒裏,惱怒地說了句:“混蛋!”
江媚不解。
張夢潔也不解釋,恨恨地咬了口雞腿,牙齒磨得“咯咯”響。
江媚似笑非笑地盯著張夢潔說:“他還說了句,詩經.邶風.柏舟。”
張夢潔細思了一下,抬起頭和江媚對視:“難道是……,有這麼明顯麼?”
江媚點頭:“你想得不錯!詩經.邶風.柏舟中有“心之憂矣,如匪浣衣。”意思是覺得你心裏有憂傷,同時勸勉你。這人有點意思。”
張夢潔也讚同:“沒壞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