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 / 3)

庭院深深深幾許?

楊柳堆煙,幕簾無重數。

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

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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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生我的時候,正是冬雪開始消融,春風似剪的二月。

我是爹娘第一個孩子,又是兒子,把爹給樂壞了。他們兩人沒讀過多少書,隻道我是春天出生的,一來到世上不哭不鬧反而嗬嗬直笑,爹就給我起了個名叫春熙。

後來娘陸陸續續又給我添了三個弟妹,可惜二弟夏雨在三歲的時候掉池塘裏溺死了,四妹冬雪出生沒幾個月染上風寒又病死了,餘下個三弟秋樂陪著我長大。隻剩這麼個弟弟,我很是嗬護他。

爹娘都是王府裏的管事,從我爺爺那代起我家就是王府的下人,爹娘給我和弟弟的訓示便是,下人的孩子也是下人。我和弟弟不能隨便去主人的屋子玩,於是我們一直都是在下人住的地方玩耍。爹是下人的頭頭,我家在王府裏就分到了一個獨立的小小院落。

王府的老爺是王爺,祖上本是朝裏有名的將相之門,王爺年輕時是大將軍,幫著皇帝南征北戰的打過不少仗,立下漢馬功勞,現在天下太平,沒啥仗打,大將軍年紀也大了,皇帝就給封了個平南王的爵位。王妃的胞姐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皇後生的二皇子剛被封了做太子,一時間我們這老爺家世顯赫自不必再提。

老爺是王爺,王爺的兒子就是小王爺。

說起這小王爺,我四歲的時候是第一次見他。那時他才剛出生沒幾天,王爺高興得緊,全王府上下都可以來看看小王爺。爹娘把我也叫了去。小小的小王爺裹在繡了麒麟的大紅繈褓裏,白白胖胖的就像個大號的糯米糍粑,我站在床邊呆呆看了他半晌,突然就撲上去一口咬在小王爺臉蛋上,大人們大驚失色,趕忙把小王爺救出來。隻見粉嫩粉嫩的小臉上有了個濕漉漉的牙齒印。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哭,反而瞅著我笑起來,呀呀叫著伸出圓滾滾的小手來摸我的臉。

我瞪著他想,這是什麼樣的小王爺,還這麼小呢就色迷迷的,哼。

我三歲開始識字,五歲就認識了全部的字,七歲會寫詩。於是我對學習失去了興趣,整天想著研究一些新鮮的玩藝。

爹看我學得這麼快,也學得多了,就讓我教秋樂識字讀書。我盯著唐詩三百首隻覺煩悶,隨隨便便教弟弟背了兩首詩後,我就拉著他跑到後院玩去了。其實這後花園我們這些下人的小孩也是不可以跑來跑去的,我和秋樂來玩也是偷偷地來,好多次了都沒有被發現。王府這麼大,也不會每個地方都隨時有人吧,更何況是後花園。

後花園裏有個又大又漂亮的荷花池。很小的時候聽娘講故事,說汴河裏有個大寶庫,前朝的末帝當年荒淫無道,終被我朝開國皇帝攆下龍椅,他臨逃出京前把寶藏都藏在了這個河下寶庫裏,但因為汴河的水太深,還有很厚的淤泥,人一踩進去就出不來了,所以誰也沒找到過那個寶藏。這個荷花池的水就是從汴河引過來的,所以我常想,這下麵也許會有寶藏。

“阿樂,”我拉著弟弟,“我們去找寶藏好不?”

我興致盎然,十歲大的我已經知道錢是好東西,可惜秋樂這小屁孩傻乎乎的,一點不知道我的苦心,隻拽著我的胳膊直嚷嚷:“人家不喜歡寶藏,阿樂喜歡哥哥!”

“你這傻瓜,有了寶藏哥哥就會有好多錢,到時我可以買好多好多的冰糖葫蘆、桂花糖酥,還有好多的蓮子羹給你吃。”我一邊說一邊流口水,還沒吃到就覺得滿嘴甜味。

“阿樂就是喜歡哥哥……”他嘟嘟囔囔低下頭去,想了想又抬起頭來說:“不過,要是哥哥讓我去找,我就幫哥哥找寶藏。”

“真的?”我大喜過望,忙不迭回屋找了條繩子來,係在秋樂腰上,“哥哥把你拴著,就不怕跌水裏了——你找到寶藏我就拉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