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出沒的山巒
平江有座虎獸山。
虎獸山,好恐怖的名字!肯定是虎豹橫行,豺狼出沒的深山老林。其實,1958年建林場以來,並無人見過老虎。隻有前年冬天,黃昏時大雪積了尺多厚,搞攝影的歐建明到山坳中拍雪景,見到雪地上有蒸缽大的“貓腳印”,丈多長身子拖過的新痕跡。雪天餓虎吃人!三十多歲的壯漢,嚇得連滾帶爬跑回場部。至於獸,確實滿山都是。雲豹躍崗,魔子嚶鳴,野兔亂竄,野豬橫行……說來好笑,就在我們上山的前幾天,二十多隻野豬結隊從場部門口走過。一隻老野豬忽發奇興,大搖大擺走到屋門口,旁若無人“參觀”起來。當時有十多人在場,於是便出現了西班牙鬥牛場的情景:圍著吆喝,摩拳擦掌,但無一人真敢動手。危害莊稼的野豬並非保護動物,可以打殺,但因禁獵,場裏已沒有獵槍,而山裏人都知道,這畜牲嘴可以拱得樹倒,受傷發威的野豬,敢與虎豹拚命。老野豬似乎看透了人們虛張聲勢,從從容容“參觀”,慢條斯理離去……
這天黎明,我在百鳥啁啾中醒來,從窗口向後山望去,兔媽媽拖兒帶崽在菜地邊早餐,對五步之外的人一點也不在意。招待所養了一灰一黃兩隻狗,對野物早已司空見慣,總是懶洋洋在門邊睡覺。這天上午,灰狗忽然抖擻精神躥上山去,不一會便拖了隻大兔子送到廚房,調頭上山,又拖一隻回來,接連四次,拖回四隻兔子,於是,我們便有了一餐美美的野味宴……
近些年禁“伐、采、獵、網”,二萬畝森林,湖口峽一線,都是原始次生林,當然也是百鳥天堂。這天彭以達老人跟往常一樣匆匆走在山道上,忽覺頭上降下一片白雲。驚詫之間,才看清夾道古樹上落下一群白鳥,紅冠白羽,雙翅展開長逾二米,體態悠閑高雅,山裏人稱之為神鳥。老人當然知道,這是全世界視為寶貝的珍稀禽類——白鷳,一數,共24隻。有長沙來的一大群中學生進山作森林旅遊,有個學生檢到一片尺多長的白羽,正是白鷳的翅羽。
虎獸山現名“福壽山”。“福壽山礦泉水”已成一個品牌。明清以前此山為虎獸山,有山上的古碑為證。也不知何年何月,好心人以為山名荒蠻,便借諧音更名。哪知本意祈求吉利的“福”“壽”二字,礦泉水銷到香港、台灣卻遭到抵製,視為不吉。
確實應當恢複原名“虎獸山”。山巒連綿,竹木蔥蘢,怪石嶙峋,泉甘草豐。一片現代文明未曾侵擾的原生態深山老林,一個鳥獸怡然自樂的安樂窩。這不正是極欲回歸自然的都市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嗎?
我決定用“虎獸山”為題,商之於彭老和場部負責宣傳工作的歐建明,他們都說有理有理。
湖口峽觀險
長沙乘汽車,2小時抵平江縣城,再南行45公裏,便上了海拔1500米的虎獸山。從地圖上看,虎獸山東西狹長80公裏,南北僅8公裏,恰似一隻振翅的蝙蝠,蟄伏於連雲山脈中段。車到山腰,隻見路邊兩塊蒼黑老石壁立如門戶,平江朋友說“關門石”是上山途中一景。清代詩人童升曾有詩:“何年一斧劈成門?兩片中分列石墩:隻可容人魚貫入,到來另是小乾坤。”寫得頗為形象貼切。
林場場部和招待所座落在山窩裏。下汽車猛一抬頭,便見一峰插雲,猶如照天巨燭。同行的人說,這孤峰酷似舊時量穀的戽桶,故名“戽桶峰”。峰高約200米,四周圓形壁陡,頂峰卻平坦如一丘菜園。有岩縫可攀援而上,其上生有許多貴重藥材。站在峰頂,天氣晴朗時可望見洞庭湖。要有超人膽魄和體力,大熱天穿上棉衣才能上去,否則,莫可妄想。
招待所設備簡單,每個床上卻有五六斤重棉被。原來這裏年平均氣溫12℃,長沙40℃高溫時,這裏不過23℃,早晚要穿長袖衣。
我泡了一杯雲霧茶,倚在床上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