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太後喝了一口酒,便又笑道:“不過哀家聽說呀,潘相認識一個高人,是能治你父王的舊疾的,隻是說了之後,你父王竟不肯診治,哀家聽潘相說呀,這位高人還是不輕易治病的呢!唉,丫頭啊,你也知道,你父王這樣是活不了幾年的,若是哪天沒了,他又是先帝跟前剩下的老人兒了,你叫哀家心裏怎麼過的去呢?再說那位高人是可以醫好你父王的呀!”
唐彎彎聽了,抬眸道:“太後的意思,是要臣妾出麵去說動我父王麼?”
潘太後聽了眯著眼睛笑,又吩咐宮人將她麵前的水晶葡萄放在唐彎彎的桌上,才道:“丫頭啊,你是個聰明人,你可比你父王明白多啦!你想啊,你雖出麵說動了你父王,可你父王若是知道這高人是潘相舉薦的,豈不是不肯醫治麼?雖說後宮不得幹政,但是有些事兒是堵不住的,哀家也知道,所以呀,哀家是想著,咱們來做個中間人,潘相也不藏著掖著,隻是你父王性子太倔罷了,你若是希望你父王好起來,不過費些心思罷了,隻是看你肯不肯罷了!”
唐彎彎雖是心理醫師,可眼睛還是比一般人毒一些,潘太後說的,並非是假的,也並非是危言聳聽,她觀唐炳天的氣色,確實不好,且那病容呈凝滯之象,可見就是舊疾,隻是潘太後這話中有話,潘相舉薦高人治病,或許這高人的確是有,也的確能夠治好唐炳天的舊疾,隻是他們無緣無故這樣好,所需要她付出的代價是什麼,還未可知。
潘太後也不著急,既然已經開了口,總要容人家想一想,她便靠在那裏瞧著殿前歌舞。
全殿的人雖都各懷心思,但是隻有一個人的視線是一直在唐彎彎身上的,之前見她與潘太後說的還行的樣子,還稍稍放心一些,可這會兒瞧見唐彎彎憂心忡忡的模樣,容霽便有些不安心了。
為了對付潘相,他自己什麼都可以犧牲,唯獨不能忍受他們從唐彎彎這邊下手,可是眼下,他又不知潘太後對她說了些什麼,也無從說起,攏眉想了一會兒,才對守在身後的六月道:“你悄悄的過去,告訴舞月說本王傷口裂開了,要靖王妃回來坐著,若是太後不肯放人,就說藥在王妃身上帶著,不管怎樣,你得把王妃帶回本王身邊來。”
其實他一早就該想到的,從唐彎彎那裏,他們才更好下手,更好的探聽他的虛實。雖說他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可唯一不願的就是把她牽扯進來,若是有什麼不測發生的話,他心中會更加內疚的。
“是,六月這就去。”
就在容霽吩咐六月的時候,烈郡王那裏也發生了一點兒小騷動,好像是王妃不讓唐炳天喝酒,唐炳天見皇上一直跟潘相說話,又因為之前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心情不暢快,便多喝了幾杯酒,結果酒入愁腸又兼舊疾在身,各種鬱悶一催化,竟吐了血出來,在烈郡王妃的刻意掩飾之下,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烈郡王妃見有人問起,也不過是解釋王爺喝多了罷了。
可這一切卻都落在潘太後眼裏,她唇角牽起莫測的笑意。
唐彎彎坐在上頭本就不自在,這會兒更是如坐針氈了,腦子裏還得飛速運轉,不知潘黨要與自己做什麼樣的交易,她私心裏還在猶疑的時候,卻見有個宮人過來附耳在潘太後耳邊說了幾句話,潘太後便一麵看著她一麵點點頭。
“丫頭啊,真是事不湊巧,本想著你在哀家身邊陪著哀家說說話兒的,結果容霽的傷口又裂開了要請你過去瞧瞧是不是,然後你父王有些不舒服,烈郡王妃也要請你過去瞧一瞧,所以,丫頭你去吧!”潘太後笑的完美無瑕,唐彎彎完全看不出她心裏的真正想法是什麼。
其實,自從她坐在潘太後左側之後,殿中歌舞一上來,她就完全看不見右側的情況了,隻能看見坐在第一個的潘相,後麵的容霽跟烈郡王都被擋住了,所以一聽見潘太後的話,她心口就是一緊,怎麼兩邊同時出事了呢?
可眼下也來不及想為什麼容霽坐在那裏傷口還會裂開這些問題,隻是急急的跟潘太後行了禮,帶著舞月跟著那宮人回到她原本的位置上去了。
一過去,離上位就有些遠了,又有殿前歌舞絲竹聲掩護,見四下無人注意這邊,她急急的走過去之後,就看見烈郡王妃婁月公主她娘阿奇月紅著眼睛看著她,低聲道:“彎彎,你來瞧瞧,你看看,你父王的舊疾又發作了,這可怎麼好呢?”
她看的清楚,那酒杯裏麵有血跡,鮮紅鮮紅的,而唐炳天的臉色比方才還要蒼白,正強打著精神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也不看她。
隻是眼下也不是她糾結這個的時候,她皺著眉,心口有些發疼,她是萬萬料不到唐炳天會弄成這樣的,當下有些懵,真是很想一個衝動去找潘太後,隻能能治好她父王,她什麼條件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