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五節 客棧(1 / 3)

“嗬嗬!我看諸位客官是第一次來咱們安州吧?”

那夥計笑道:“若是現在看到這路就說好了,客官要是看到安州到季平、到蔡縣、到平州的那幾條大路,那才叫好。那邊人流比這邊多,道路也要比這個寬出一倍去,路麵平整,隔三差五的修整,還有人不時管理維護著。說道新修,這路當然是新修的。兩年前,毅勇公爺發話說是要修路,這才修了起來。至於說是為什麼要修,當然是為了客官們方便,為了車馬走起來方便。客官你是沒去過蔡縣那邊的集市,嘖嘖嘖嘖……那每天進進出出的大車和牛馬駱駝,數也數不清啊!要是沒有好路,根本不行。”

管事先生插進話來問:“這麼長的路,這麼大的工程,要用多少人?想來,你們安州百姓苦啊!這樁工程做下來,相必肯定是有不少百姓逃走的吧?”

“逃走?”

夥計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聲音也大了幾分:“客官,這話你可就猜錯了。百姓修路是給糧食和好處的。百姓們還巴不得去做。不過算起來,大多是北方過來的流民在做這個事情。工地上都是做一天吃飽一天,給家裏省兩頓飯,還能憑著這個減免當年的徭役。另外,若是不想要米糧的,官府就給換成現錢。都是當天做工當天結算,日頭一落就能拿到銅錢。嗬嗬!這種好事情,誰不願意去幹?說起來,百姓為了修路,還有為這個事情爭搶起來,相互之間鬥毆,打破頭的。”

田宇很是奇怪:“糧食?誰給的糧食?安州有這麼多糧食嗎?”

夥計理所當然地說:“毅勇公老爺啊!他老人家慈悲,安州這邊莊子裏收上來的糧食有他一份。他自己不要,隻是留下供給大軍的部分。其餘的,不但修路的時候拿出來,自己還要額外貼補進來。雖說咱們安州盛產米糧,可是這些年北邊過來的災民數量多了,倉庫裏儲備的米糧消耗也大。客官你們是沒有見過早些時候蔡縣碼頭那邊剛剛從船上下來的災民。一個個黃皮寡瘦,皮包骨頭,都是在北麵餓的。下船以後就是每人一碗熱粥,也不敢給他們多吃。身子必須要用熱湯水慢慢調理才是。在北麵是活不下去,多少過不去冬天的人家,都是靠公爺修路的工程才撐了下來。現在,節度使府安排的各種工程越來越多,工錢也很合算,各地鄉裏都是派人過去,按照名額派人。到時候一起收錢收糧。”

田宇和管事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對方眼睛裏的震撼與驚訝。

停頓片刻,管事先生繼續問:“這店鋪開著要賠錢吧?”

夥計點頭道:“可不是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開在這種地方,來得人少。要不是因為毅勇公爺定下的規矩,這平安客棧裏出售的清靈玉液價錢比其它地方便宜,恐怕根本沒人會來。”

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櫃台後麵的掌櫃出來打斷了,吆喝了聲說道:“去看看門外掛著燈籠,風大別吹滅了,就知道在那裏胡咧咧。”

夥計幹笑著站起跑出去做事,田宇和管事先生對視了一眼,知道是這個問題可能有些犯忌,所以掌櫃的攆人了,看看天色也是不早,也到了回房休息的時候。

田宇和管事先生在一間。設立在這個位置的客棧,無論再怎麼整齊幹淨,家具擺設什麼的也不會好到那裏去,最多也就是普通。兩人倒是不在乎這個,坐在那裏都是安靜著不說話,都在慢慢消化著剛才從夥計嘴裏聽到的那些話。聯想到剛剛進入安州境內,這見聞就和別處有很多不同,兩個人都覺得很是感慨。

良久,先開口的是田宇,隻是說話聲音裏明顯帶有幾分怒意:“濫用民力,簡直就是濫用民力。說是賦稅,可是這安州錢糧究竟有多少上繳國家?毅勇公爵楊天鴻雖說是朝廷勳貴,卻也是鎮守一方的安州節度使。像這樣借著國家的稅賦施恩於百姓,白白落得大好的名聲,這楊天鴻所圖非小,所圖非小啊!”

讀書人都知道天子最大,然後下來才是朝臣勳貴。不過,天下終究是皇帝的天下,若是朝臣勳貴作亂,也就變成了叛賊。田宇覺得很是憤憤不平,低聲道:“北方連年大旱,餓殍遍野。百姓就連草根和樹皮都吃得幹幹淨淨,安州這邊確實米糧豐足,就連修路這種事情也是用白花花的大米用作花費。先生今日也看見了,喂馬都是精料。高粱、麩子、黑豆,哪一樣不是百姓口中之食?若是放在了北邊,也是能夠活人無數。可是在這安州,就連區區一家偏遠客棧也是儲備充足。楊天鴻必定是從百姓手中巧取豪奪,用在這邊撈取銀錢。這種手段都是用在暗地裏,明麵上不可能說穿。依我看,大好名聲,其實也是肮髒下賤,汙穢無比!”

就在管事先生正要張口的時候,外麵有人拍門。起來開門一看,卻是出去閑逛的那家丁護衛頭目。進來之後,那家丁護衛頭目開口稟報說道:“公子爺,這家客棧應該不是黑店,不過,也有幾處不對勁的地方。我看見在馬廄那邊養著十匹馬,看著不是客人的。除了這個,店裏起碼還有五個夥計應當是軍中精銳出身,年紀也不大。這種事情在外麵還從未見過。難不成,這店裏都是軍中兵卒所開?可是照那夥計的說法,平安客棧都屬於毅勇公爵楊天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