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家村窖藏的主人是誰(1 / 2)

1970年10月,在陝西省西安市南郊的何家村建築工地上,幹活的工人們掘出了一個陶甕和一個銀罐。陶甕高65厘米、腹徑60厘米,銀罐高30厘米、腹徑25厘米,打開一看——幾乎全是金銀。陝西省文物主管部門獲悉後,立即組織有關人員前來清理和調查。見到陶甕和銀罐裏的器物後,考古人員在周圍的地帶鑽探了幾天,在出土陶甕北部約1米的地方發現了另一個盛滿金銀器物的大陶甕。在2個陶甕和1個銀罐中,共清點出各類文物1000多件,其中金銀器皿271件,金銀“開元通寶”451枚,再加上其他金銀貨幣和金銀飾品,金器的總計重量達298兩,銀器重量達3900兩。

從文獻記載看,唐代的上流社會,簡直就是由金銀構築而成的。相比唐人王建“一樣金盤五千麵”的誇耀、唐太和年間淮南節度使王播入朝時一次進獻皇帝大小銀碗3400枚的排場,何家村出土的數量不過是大唐金銀器的九牛一毛。

在何家村出土的金銀器皿中以杯、盤、碗、盒、壺等器類為多,這些器類在唐代文獻中多有提及。如《舊唐書》給胡楚賓立傳時說他才思敏捷,喜歡酒後作文,唐高宗每次找他寫文章,“必金銀杯盛酒令飲”,可知杯為酒具;又如賀知章《答朝士》詩有“銀盤盛蛤蜊”句,可知盤為盛食器。與杯、盤一樣,碗、盒、壺也作飲食器具使用。實際上,以金銀製作飲食器皿在唐代的上層社會已蔚然成風,其原因並不僅僅是為了顯富貴求享樂,更重要的是與道教的神仙思想有關。早在漢代時,漢武帝就曾篤信黃金“以為飲食器則益壽”的言論,唐代貴族以此為據,競相仿效,因此成風。

雖然如此,金銀器皿並不是人人能用的。《唐會要》記載,官員“一品以下,食器不得用純金”;又“六品以下,不得用渾銀”。同時,金銀器皿還是玩賞品,因此,金銀器的製作不僅講究實用性,也講究觀賞性。何家村出土了許多件圖案精美的金杯、銀杯,其中以掐絲團花紋金杯最為富麗華彩。金杯高6厘米,口徑6.9厘米,重230克,一側有環耳,以金絲做成4個團花,焊接於杯的腹部,紋樣凸出器表,極具動感。團花是吉祥的紋飾,在唐代十分常見。這批金銀器皿上還有許多頗具民族情趣的圖案,表達了祝福和吉祥的內容。如,鎏金雙雁紋銀盒的盒麵上線刻相向而立欲作親呢狀的雙雁,雙雁站在結滿蓮子的蓮蓬上。雁在古代是男婚女嫁象征物,寓意夫唱婦隨,永不分離;而蓮子則寓意多子多福。另外,鎏金龜紋銀盤底麵錘揲出象征長壽的烏龜、鎏金鸚鵡紋提梁銀壺外壁刻象征智慧的鸚鵡等等,都表達了相類似的美好情感。此外,何家村出土的“舞馬銜杯”紋銀壺更是一件精品。舞馬的記載最早見於三國的曹魏,到唐代,舞馬較為興盛,不過,當時的一般官員和百姓,是無緣欣賞舞馬表演的,因為舞馬的節目主要表演給皇帝看。唐玄宗是最熱衷於舞馬表演的一位大唐皇帝,傳說他養了400匹舞馬,當他得到一匹從塞外來的良馬時,歡喜得不得了,親自著手培訓。在每年千秋節(即玄宗的生日)舉行的盛大慶典中,舞馬表演是必不可少的。在玄宗身邊做過丞相的張說寫了10多首舞馬的歌賦,其中《舞馬千秋萬歲樂府詞》描述得最為精妙:“腕足徐行拜兩膝,繁驕不進踏千蹄”,“更有銜杯終宴曲,垂頭掉尾醉如泥”。既能乖巧地跪拜祝壽,又能醉酒矯作憨態,怪不得玄宗如此喜歡呢!唐代的百姓是無緣看舞馬表演的,可今天的人們卻能有幸窺其一斑,這件鎏金紋銀壺上刻畫有十分精彩的“舞馬銜杯”的圖案,是當今唯一能確證為舞馬的圖像資料,有非常重要的史料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