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表情很寵溺又很溫柔,是她完全想像不到的樣子,仿佛有種叫做父愛的東西在他身上展現出來,與平時和小嘉鬥嘴的他完全不同。
樓少東仿佛又感應似的轉過頭,看到喬佳寧怔怔地站在門外。
兩人目光相接,喬佳寧輕聲走進來。
樓少東收回自己的手,臉上也沒有被撞破的不自然,反而有些出神地看著小嘉說:“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應該也會和他差不多大吧?”
喬佳寧心裏一震,眼睛微微睜大地看著他,同時心口也跟著微微泛疼。
她以為,那會是他們心裏永遠不可磨滅的傷口,他那天走了之後不再糾纏,就是不想再碰觸,但是他今天卻意外地主動提及。
樓少東沒有聽到她的回應,這才轉過頭看臉上一閃而過複雜,便知道她仍不能釋懷。
他站起來,慢慢走去,去牽她的手。
喬佳寧開始有些抗拒,可是他握得很緊,緊到讓喬佳寧明白他的堅持。
他說:“佳寧,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不管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都是我們對不起他。但是……難道我們真的要困在過去的傷痛裏,這樣彼此折磨下去嗎?”
那天她講出那個孩子的事,看到她那樣痛苦,他便知道她在報複,為了那個孩子報複他,報複她自己,她覺得他們越是該幸福,就越對不起那個孩子。
這些天他也曾一度陷入這些痛苦裏,陷入她給自己的困頓,不止是因為那個失去的孩子,而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帶給她的傷害,原來並不若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看著她那個痛苦的樣子,他愈加自責,愈加覺得自己不堪麵對。想到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感覺到那個流淌著他們共同血液的小生命一點點流逝,想到也當時明明傷痛卻假裝冰冷的表情。
看不見的傷口才是最深的傷害,並不能因為看不見就可以裝假不存在,而他也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但是經過昨晚,看到她在手術室外的慌亂失措,他突然頓悟。
他越是害怕麵對,留她一個人承受她越是痛苦,也許永遠都走不出這個死局。他如果愛,就更應該為她撐起一片天才對,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為她遮去所有風雨。
這才是愛。
至於那個失去的孩子,人生總有遺憾,疼痛盡管是有的,但是他們都應該勇敢麵對,相互慰藉,而不是這樣彼此折磨下去。
“佳寧,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即便沒有,我也會將小嘉當作我們共同的孩子來養,我們就把他當作那個失去的孩子,我們就把那個失去孩子的愛都給小嘉,這樣好不好?”他蹙眉看著她眼眸中漸漸染起的傷悲。
生命逝去,不可能重來。
可是他們還活著,他們的愛還在,他又怎麼甘心讓她,讓自己這樣繼續地絕望下去?
喬佳寧沒有回答,她知道自己的渴望,這事做的也不像她往常的性格,可是她就是答應不下來。
那是心結,還要喬佳寧自己想通才行。
樓少東也沒有再逼她,隻是幫她照顧著小嘉。雖然兩人沒有太大的進展,至少她沒有再像刺蝟一般想將他紮走,所以日子過得還算平順。
這期間樓母又來過一趟,看了看小嘉,送了些東西過來表示心意。依舊是優雅、尊貴的模樣,並不顯得特別親昵,別的倒是什麼也沒說便走了。
小嘉的病情也漸漸穩定下來之後,主治醫生介紹了他退休的導師給他們。在J城某個區設有一個研究所,專門針對兒童心髒病的研究,對小嘉的病症應該很有幫助。
樓少東帶喬佳寧去過一次,為了方便治療,他在那邊另外找了一套房子。寧願每天多開半個小時的車程到公司,也堅持與他們生活在一起。
房子找的比較急,安排的也不是什麼高檔社區,不過小嘉和喬佳寧都過得比較舒適,兩人這樣平靜地拖著過了半個月。
某天,喬佳寧整理一份報紙,突然看到一份報紙,上麵登著妹妹喬可遇與皇甫曜的照片。
她雖然出生在S市,但是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並不過會過多關注S市的新聞,不過對這個皇甫曜還是略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