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才具殊絕(2 / 3)

雅思一直忙於研究酒店大廳大理石花紋,電梯間木地板紋理,在她終於數出走廊裏地毯上的牡丹花有幾重瓣的時候,耳邊響起了賀峰彬彬有禮的一句。

“Jessica,明早八點給你

morning

call。”

被媽媽審了半宿的雅思打定主意如果賀峰再敢玩曖昧就讓他徹底死會,沒想到第二天賀峰卻表現得非常正常,仿佛頭一天的種種隻是一場夢。倒讓憋了一肚子謀略的雅思仿佛一拳頭打進了棉花裏,說不出的憋屈。

“賀生,康小姐,沈先生請二位進去。”沈柏棠助理Cindy像是已經在病房外等了很久。

沈之橙坐在病床前雙手緊握著沈柏棠的手,向他們點了點頭,輕聲喚道:“哥哥,哥哥,Jessica和賀生來了。”

沈柏棠慢慢睜開雙眼。

前世對他隻是耳聞,今生雖然之前救過他,可那時雅思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沈之橙身上。說起來,今天竟是第一次有機會這麼仔細地打量。

卻是出乎意料的清臒秀逸。

他顯然已經不年輕了,眉宇間頗有些風霜之色。纖瘦而精幹,衣著簡素。早晨的淡金陽光灑在他麵上,依稀可見烏發中淺淡銀絲和眼角細微紋路。眸子明亮深邃,幾欲奪人魂魄,卻是異常的淡然。他周身上下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息,雖然是這樣一個出色人物,卻絲毫沒有張揚的味道。

唇角揚起自然的弧度,笑意雖然不深,卻是可以感覺到的真誠。他堅持要沈之橙扶自己起來,和他們一一握手。

骨節清瘦的手,蒼白得微微有些清透。雅思本以為會觸到一團冰涼,真正握在手裏才發覺是幹燥溫熱,十個指甲呈一種形態,修剪得很平整,與指緣齊平,而且指甲縫很幹淨,見不到一絲汙。

“謝謝你賀先生,夏越會記得你給我的幫助。”沈柏棠隻是這麼簡單的一句,不說自己記得,而說夏越。既表達了感謝和願意回報,也很清晰地劃出了公事公辦的範圍。不失言,不忘恩,不混淆。謹慎,同時也真誠。

“沈先生客氣了,做事嘛都是花花轎子人抬人,況且是Jessica

開口。”賀峰輕輕一笑,答得綿裏藏針。“不過這次實在太險了,下次沈先生要隨時帶著醫生。”

“故土難離啊。”沈柏棠苦笑道:“誰願意在家裏還跟著一串尾巴?這麼多年從越南到香港,從香港到法國。現在還能在閉眼之前風風光光地回到祖先埋骨之地,上天終究待我不薄。”

“沈先生也有意內地市場?”賀峰挑了挑眉。

“也?”沈柏棠玩味地舔了舔唇。

“我們天堃正在全力爭取青島城區建設。”賀峰聳了聳肩。

“是啊,夏越在歐洲的發展已經進入瓶頸,我也正有意構築大中華市場。”沈柏棠聞弦歌而知雅意。

“說的是,這塊蛋糕這麼大,沒理由我們自己不吃讓給外國人。”賀峰笑了笑,:“有機會的話大家不妨一起合作。”

“花花轎子人抬人嘛。我也有留意天堃,無論哪個方麵都是很優秀的合作商。大家強強聯合,有錢一起賺。”沈柏棠爽快地道:“這是我們公司的律師Martha,我的助理Cindy,具體事宜你們一起詳談。”

“好的。”賀峰衝她們兩個點了點頭,“那我們就不耽誤沈先生休息了。”

“慢走。”沈柏棠欠了欠身,“Cindy你代我送下賀生。”

一直充當小透明的雅思站起來正打算和賀峰一起離開。忽然聽到沈柏棠對著她道:“康小姐……。”

“是Jessica,哥。”沈之橙拉著他的手搖了搖。

沈柏棠半是歉意半是無奈地看了雅思一眼,改口道:“Jessica,可以留一下嗎?”

雅思下意識地向賀峰看去,看完之後立刻後悔,尤其在那雙黑眸浮上笑意後更是內傷,賭氣道:“當然。”

徑自又坐了下來。

賀峰好脾氣地道:“那你們先聊,Jessica我在車上等你。”

我什麼時候說過出去還要坐你的車啊?若不是外人在場,雅思真想衝他大吼。當下低頭專心致誌地玩弄包上的流蘇,就是不看他。

賀峰不以為意,施施然開門離開,走前還小心地親自替他們合上了門。

“Jessica,我想我欠你很多聲謝謝,在這裏就一並說了吧。”

“沈先生……”

“Vincent①……。”

像誰不好為什麼要像賀峰?□□霸道自說自話!從昨天一直壓抑到現在的雅思倏地抬起頭卻在看到沈柏棠時又把怒氣壓了下去。

雖然他半倚在病床上,十萬須彌一身寂滅,眼裏卻有一種從容沉澱的逼殺姿態,仿佛能刹那間穿透人心,令人不敢生出反對之意。

“Vincent,你剛才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雅思很沒出息地屈從了,她一向拿賀峰沒辦法,拿和賀峰相像的人,也沒辦法。

“剛才是夏越主席說的,現在是沈柏棠說的。”

“Vincent,你怎知我不一樣。我說過我在香港就已經久聞大名,也許我幫你隻是奇貨可居,畢竟得你這樣商界大佬一個人情對我這樣壞名聲纏身被棄又離婚的女人是再難得不過。”

“壞名聲?高跟鞋女王嗎?”沈柏棠失笑。“使腳不舒服的,不是鞋子的高度,而是欲望。”

雅思看著他風神透脫的微笑,忍不住道:“沈先生世情這麼通達,會讓別人很難討好,也讓自己很難快樂。”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沈柏棠略帶訝異地挑了挑眉,:“所以不討好的人通常會更對我胃口一些。別人怎麼看你是別人的事,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況且……”他拉過沈之橙的手,看著妹妹笑道:“Catherine把你對她說的話又學給我聽。”

“我隻是隨口一說。”雅思有些不安。

“再沒有什麼比不經意地善更能打動人的了。”雅思的話似乎沒有激起沈柏棠的任何反應,他的注意力全投在沈之橙臉上,似乎妹妹的臉上的每一個線條全映射入他的眼瞼深壓縮成一抹幽深的黑,目光淡漠中流露的溫情,就像一位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