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一早,顧無卿在宿舍迎著嚴冬的晨光,呼出白色的霧氣,開始簡單的洗漱。
平時這時候,顧無卿應該早早就泡在藏書閣裏。但他今天沒有,因為他和洛紫琴約好了去梅園賞梅。正值隆冬,是寒梅開得最豔的時候。
顧無卿在梅園門口等了不久,洛紫琴也到。他察覺到,後者好像刻意打扮過,穿了一套純白色的裙子,頭發微卷,剪到肩膀的長度,黑發白裳,明眸皓齒,光彩照人。
“久等了。”洛紫琴朝著顧無卿笑了笑,逆著暖陽。拿著手提的小包,略顯拘束地往顧無卿前湊了湊。
顧無卿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歪頭想了想,木訥道:“你不冷嗎?穿那麼少。”
“不冷!”洛紫琴滿頭黑線,擦過顧無卿的肩膀大步走進梅園。
“等等我!”顧無卿衝洛紫琴跑去。
由於是周末,梅園裏學生還是老師都不少,大多是三五知己結伴而行,也有一些情侶。
東陽學院並不禁止學生談戀愛,如果因談戀愛耽誤了修煉,兩年後自然會被踢出東陽。
大片梅樹縱橫交錯,路上是用鵝卵石鋪砌的休閑小道,或一曲幽徑,通向深處。由於昨夜下了一場雪,今兒路旁鋪滿了白雪,黑壓壓的樹枝相連,粉紅或紫紅的梅花點綴著這由枝椏組成的幹枯的臉,臉上還鋪上了薄薄的粉底,那是親切的雪,它躺在樹枝和花蕊上,襯托著這幅冬日美景。
風翦一絲紅,紅絲一翦風。*
梅花嬌而豔,可誰能懂它的孤單。
“好美啊。”洛紫琴觀望著樹上的梅花,呼出一口白氣,而顧無卿看向她,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我每年冬天都要來看幾次。”洛紫琴望向他,又好像望向他背後的雪景,“我在想,我以後一定要和我的最愛的人,一起在院子裏種一棵梅樹。”
“未來?我從來沒想過。”顧無卿暗想道:“我連自己以前的事都記不清楚,何談以後?”
“我隻想找到我的父親和母親,問他們為什麼離開我。”
洛紫琴有點不忍道:“你父母肯定是有什麼苦衷。我爸爸說過,他當初帶你回來是發現你身上有一股很強大的靈力,由此可見你的身世並不簡單。”
“我什麼會失憶?我為什麼會流落街頭?我來自何方?我到底是不是叫顧無卿?我都不知道。”
氣氛變得沉默下來,兩人都不說話,一直往梅園深處走去。
天空漸漸變得陰沉下來,兩人走了好久,來到一顆巨大的梅樹下。這棵梅樹樹幹極粗,樹紋古樸而蒼老,給予觀賞者莫名的震撼。
樹上梅花開得很盛很美,奇怪的是,這棵樹周圍都沒有其他的植物或建築,隻有白茫茫的雪和他們的腳印。
而且,顧無卿好像忘了來時的路,都不記得是怎麼到這裏的。
他正想問洛紫琴,可看她一動不動,望著梅花出神,於是作罷。
“哎呀!”一簇白雪從樹上落下,打在洛紫琴肩上,打濕了她梅花圖案的鏤空花紋。使她打了個冷顫。
“你看吧。”顧無卿脫下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洛紫琴身上。
“謝謝。”洛紫琴拉實這大衣,她聞到這上麵有的無卿特有的味道。書的味道。
“無卿,你把頭發剪短點行嗎?”洛紫琴小心問道。
“為什麼?”
“你不覺得短發的男生更有男子氣概一點嗎?而且頭發那麼長也很難打理吧?”
“······”顧無卿摸著他快到腰部的頭發,平時的確有點麻煩。
洛紫琴見好像有點不對,立刻轉移話題:“這裏是梅園深處,布滿了幻陣,沒有多少人進得來。”
“那為什麼······”
“因為這的主人允許我們進來。”
“梅園還有主人?”顧無卿一驚。他此時正對著洛紫琴,凝神一望,通過她左肩上發現兩個紅點飛速而來。
“小心!”顧無卿大嗬一聲,正在洛紫琴錯愕之時,轉到她身前用身體護住了她。雖然洛紫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心頭還是湧上一絲暖流。
直到這兩道紅點逼近,顧無卿才發現,這是一隻白狐。身體嬌小,全身毛發如雪,詭異的是它的眼睛,竟是絢麗的鮮紅色。
洛紫琴弄清發生什麼事了,走到白狐前蹲下,撫摸著它柔順的毛發,寵溺道:“小白,你來接我們嗎?”
“小白······”顧無卿想起宿舍裏杜小白傻嗬嗬的笑臉。
“你來,白叔叔肯定也來了吧?”洛紫琴抱起了白狐。
“當然。”
顧無卿一驚,這聲音顯然不是白狐發出來的,隻見這白雪與藍天一色的景象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中年人。此人擁有及腿的白色長發,並不是蒼白的顏色,那是雪的顏色,亮白中透著絲絲的藍。
白發三千丈。
“白叔叔!”洛紫琴喊道。
“小琴來啦。”被洛紫琴稱為‘白叔叔’的中年人慈愛地摸摸洛紫琴的小腦袋,這人看似不大,臉上卻是飽經風霜的模樣,眼神也透露出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