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闊的大西洋上,兩艘裝有當時最先進導航儀器的優質海輪相向駛近。彼此早在十幾英裏以外便通過雷達裝置看到了對方。可是,一路小心避讓的結果,卻偏偏撞個正著。
事情發生在1956年7月25日,時為星期三。兩艘不幸相撞的船,一艘叫“陀裏亞”號,屬於意大利航業公司所有。另一艘是瑞典瑞美公司的“斯德哥爾摩”號。前者於1951年6月在熱那亞下水,裝備看當時最先進的全套儀器與裝置,“無論天氣如何惡劣,都可以平穩航行”。後者的設備在那時也是第一流的,而且它還有著一個特別堅硬的船頭,以便可以在北極圈的海區內破冰前進。
兩艘船的船員也是無可挑剔的,可謂個個精兵強將,既有豐富的航海經驗,又極富責任心與紀律性。至於兩船的船長,更是毋庸置疑。“陀裏亞”號的船長卡拉美,時年58歲,擁有40年航海的輝煌紀錄,戰時曾任海軍司令,自1953年1月起即擔任該船船長。他忠於職守但對部下卻很親近,管理嚴格卻作風民主。而該船自首航以來連這次已是第5次航行了,5年間從未發生過任何大小事故。“斯德哥爾摩”號的船長拿騰遜,時年63歲,僅替該船所屬的瑞美公司服務即達40年。在他那斯堪的納維亞人的長型臉上,顯露出的是飽經風霜和與海浪搏鬥的堅韌及老練。他那嚴謹的神色,則表示出他慣守紀律,一絲不苟。
星期三那天下午1時許,“陀裏亞”號與“斯德哥爾摩”號在大西洋上相向航行。前者自意大利熱那亞出發,朝紐約行駛,距紐約已不到一晝夜的航程了,其時位置在南塔角東264公裏處。後者則自紐約出海,目的地是丹麥哥本哈根,其時位置在南塔角西352公裏處。這也就是說,兩船距離當晚12時相撞時,其直線距離為616公裏,每船平均還需走308公裏的航程。在南塔島南64公裏處有一條燈塔船,它是紐約港設在大西洋近海岸的一個浮動界標:西行的船隻可以由它導向紐約港,東行的船隻則在它的指引下穿行大西洋。
在大西洋的這一帶,每年夏天的氣候變幻無常,但對大半輩子都在與大海打交道的卡拉美船長(“陀裏亞”號)與拿騰遜船長(“斯德哥爾摩”號)來說,則是司空見慣的事。因此,這天下午3時光景,當海上突生濃霧,“陀裏亞”號進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水域時,卡拉美仍舊鎮定自若,但是卻非常謹慎小心。每當碰到有霧或大風大浪的壞天氣,他都要親自出現在船橋上指揮。這天他也不例外。
卡拉美命令把航速由原來的每小時43公裏降至每小時39公裏,同時要求“陀裏亞”號上的專用霧角每隔一段時間就鳴叫一次。船長還命令要特別注意雷達屏幕上的動靜。
但此時“斯德哥爾摩”號所處水域還沒有起霧,天氣雖然昏暗有雲,然而陽光卻不時撥開雲層照射在海麵。在船橋上當值的是三副喬安生,這是一個極有責任心、工作也很細致的青年職員。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前麵的航程上的動靜,船長拿騰遜就守在身旁,也未能分散他的注意力。進入當夜9時,喬安生約摸估計了一下:離南塔角燈塔船還有80公裏的航程。於是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雷達熒屏。10時30分,突然屏幕左角出現一個小小光點。他知道,這表示在距離19公裏的前方正有一條海輪駛來。
再說“陀裏亞”號,在晚上11時20分鍾多一點,卡拉美船長也看到熒屏上出現的一個小光點,也同樣知道有一條船正向著自己駛來。他同二副佛蘭齊尼算了一下,此時兩船的距離約為27公裏。於是,在大約相近的時間裏,兩條相向駛近的船上的指揮員們都密切地注意著熒屏上對方光點的漸漸明亮與擴大。
兩條船中,“斯德哥爾摩”號比較靠近海岸,南塔島在其左舷方向。“陀裏亞”號則離岸較遠,它的左舷方向是廣闊的洋麵。當然,按常理,這兩條船的安全交會是毫無問題的。可是,為了增強安全係數,卡拉美船長仍命“陀裏亞”號把航線再往左調節4度。不過,令卡拉美疑惑的是,當熒屏上的亮點越發明顯時,卻聽不見對方來船的霧角聲,而在這樣的霧夜之中,漆黑如磐,卻不響霧角,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自己的船,則一直響著霧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