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嶽淩樓在養花花的這五天裏也遇到很多麻煩。自從鐵鏈再也拴不住花花後,嶽淩樓就任由他在院子裏活動。結果院子狹小的空間很快就無法滿足他的好奇心了。嶽淩樓一不留神,他就越牆而出。
耿府的其他人一見到他就鑼鼓喧天地喊打喊殺,他的尖牙利爪又是碰則見血的利器。每次大戰後都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要不是因為有嶽淩樓的袒護,他早就被眾人剝皮抽筋了。
五天後,嶽淩樓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花花在被耿府下人追打時慌不擇路地翻出圍牆,跳到了大街。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車流和行人,行人也從來沒有見過披著豹皮的猛獸小孩。
因為雙方都受到了驚嚇,場麵頓時失控。混亂中花花咬傷了四五個行人,自己也被車輪碾傷了腿。最後還是周正通率領衙差匆忙趕到,圍追堵截把花花製服。他早就聽說耿家養豹的流言,立即押著花花去向嶽淩樓興師問罪。
正在氣頭上的周正通劈頭蓋臉地怒斥嶽淩樓:“你怎麼能把這頭傷人的猛獸留在家裏?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個該讓你好好反省的教訓,再這樣下去他必定還會闖下大禍。”
嶽淩樓不甘示弱地反擊道:“無論你怎麼看他,他在我眼裏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濟弱助困、匡扶正義難道不是你的職責所在?你怎麼能對他見死不救?”
周正通見嶽淩樓毫無悔意,語氣變得更加嚴厲:“他野性難馴,不能留在世俗。嶽淩樓你不要忘了,他還是咬死過三個獵人的凶手。我本來可以直接把他關押候審,我是看在耿家的麵子上才給你一個反躬自省的機會。”
“周大人,冤有頭債有主,你算賬應該從頭算起。要不是因為他的同族慘被殘害,他也不會一路追殺至此。你要對他繩之以法,那他被剖屍取膽的同族又該到何處去伸冤?”
針鋒相對的兩人你瞪我我瞪你,誰都不肯退讓。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其他人也跟著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眾人腳邊被繩索五花大綁的花花仿佛感受到什麼,悲傷地低下頭露出知錯悔悟的表情。
長久的對視後,周正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鏗鏘有力地說出最後決定:“你要麼承認他是豹,把他送回雲南去,此前所有事我都不予追究;要麼就承認他是人,那他咬死三個獵人的案子該怎麼審就怎麼審。他該死該活自有王法定奪。”
聽似留給嶽淩樓兩條路選擇,但其實已經是把嶽淩樓逼入絕境,除了把花花送回雲南之外別無他法。因為野獸傷人從來都是不問青紅皂白地一律打死。雖然花花介於****之間的非常特殊,但是嶽淩樓沒有把握可以在訴訟中保住他的性命。
漸漸冷靜下來的嶽淩樓迎向周正通剛毅不屈的目光,喉嚨微微哽咽了一下,不情不願地說:“我會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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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周正通周,嶽淩樓一言不發地幫花花鬆綁,然後又拿出從前那條鐵鏈把他鎖在比太湖石更牢固的廊柱上。知道自己犯了錯的花花萎靡不振地耷拉著腦袋蜷縮在地,一動也不敢動。
嶽淩樓靠在欄杆邊,一邊輕輕撫摸花花的金色豹皮,一邊反複思考著周正通留下的兩個選擇。過了一會兒,滿麵愁容的江城快步走來向他稟告:“嶽公子,萬貫金說豹子膽是假的,找上門來討說法。少爺快要招架不住了。”言外之意就是請嶽淩樓趕快去幫忙。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嶽淩樓疲憊地抬頭望了江城一眼,什麼都沒說,默默地跟著去了。禍根是他埋下的,他不能在真相暴露後就閉不見人。
就在不久前,萬貫金被千裏迢迢從京城請來的大廚告知千金買來的豹子膽隻是一截染過色的豬大腸,頓時氣得全身血液逆流入腦。麵對恨不得生拆耿奕的的萬貫金,麵對希望他能機智地安撫萬貫金的耿奕,嶽淩樓隻是心不在焉地冷淡應付說:“豹子膽早就掉在山上,找不到了。”這樣的說辭無異於火上澆油。
“找不到了?”憤怒到極點的萬貫金反倒不再亂吼亂罵,隻是陰狠地冷笑著。“錢我反正已經付清了,你們找不到也要找。真要找不到我好心幫你們想個辦法,聽說府上就養著一頭活豹,三日之後不見豹子膽,我帶他回去活剝了把膽挖出來下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