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留香咳著血回來了。
周權看著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老人,一絲不掛地闖進來,顫抖的手端起桌上一杯殘水喝下,就這樣癱倒在椅子上,喘著氣。
那片青銅森林,已經沒了。周權隻能看到火光一過,整座森林便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但看老人的狀態,恐怕剛才發生了猛烈的大戰。
那隻黑色巨狼走到他身邊,幹燥的舌頭舔了舔他的手。
周權連忙把桌子上的黑袍重新遞回去。
“不,不能穿這個了。”餘留香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周權穿的粗布衣服:“你的脫下來。你穿那個。”
“啊?”
“別廢話!哎喲難受死了。”餘留香捂著胸口,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緋紅:“後麵有個水井,打碗水,快!”
周權愣了愣,跑出屋去。隻見木屋後麵,被人用石頭圍起桌子大小的小池,泥土挖去一層,用火燒硬,底下正躺著淺淺的一層水。
這哪是水井?周權不知道這水從何而來。突然,一聲清脆的嘀嗒聲,周權看到池子上架著一方玉盤一樣的東西,一滴水正在玉盤下麵凝結,滴入下方的水池。
周權連忙用碗舀水,但水太少,根本舀不起來。
就在這時,餘留香似乎是忍不住身上的痛楚,從屋裏奔出,渾身赤裸地直接躺進這個水池。
次啦一聲,白氣彌漫,餘留香身上似乎有著極高的溫度,直接蒸發了整個池子的水。
玉盤上又滴落一滴水,餘留香張口接下,長出了一口氣,看起來舒服了許多。
“脫衣服吧,還等什麼?”餘留香慢慢從水池裏站起來,逐漸恢複了精神。他的身子還是幹燥的,水汽完全蒸發殆盡。
滿是皺紋的年邁皮膚,和身後皸裂的黃土一個顏色。
周權換上了餘留香寬大的黑袍,手裏拿著白色的麵具,看著眼前的老人,有很多話想問。
“行了,我要走了。”餘留香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招呼那隻黑色巨狼上前:“有什麼事情,自己解決。”
“我真要在這裏當一輩子祭司?”周權忍不住脫口而出。
“自己看著辦。”餘留香笑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巨狼:“老夥計,你孩子我們不帶,太危險了。”
巨狼聽到這句話,嗚嗚了幾聲。
但餘留香堅定地搖搖頭。
沒有辦法,巨狼看著縮在自己腿邊同樣瘦弱的小狼。停了一會,把它叼起來,放到了周權的麵前。
然後,餘留香沒有多說一句話,一人一狼立刻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隻留下腳下的小狼,對著虛空中嗚嗚地吠叫著。
周權低下頭,小狼抬起頭,一人一狼對視一眼,小狼打了個噴嚏,自顧自地走進水池,昂頭接下玉盤滴落的水。
“行吧,一個老頭,一根樹枝,一隻狼。”周權無可奈何地摸了摸黑袍下自己的肚子。代表著求食的咕嚕聲不爭氣地傳出來。
抬頭一看,已經快傍晚。
妹妹還沒醒,周權繞著小屋轉了一圈,又在小屋後麵發現了一小塊農田。仔細一看,上麵都種著青豆。又在房子裏找到小半袋米,用青銅樹枝生火,熬了一鍋粥。
熬粥的時候,他盯著玉盤落下的水看了好久,又把帶來的木桶放在盤下,很快就有淺淺的一層水。
他默默的攪著粥,黑袍投下的身影有些落寞。他不知道該不該遵守和老人的約定,就算和妹妹相見,又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