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毀所愛時還年少
有人毀所愛時已年老
有人用欲望之手扼殺
有人靠金錢之手屠戮
最心善的才使用利刃
為的是速死速終
有人愛得太深，有人愛得太淺
有人用錢買，有人把錢換
有人毀所愛時淚水漣漣
有人卻用不著長籲短歎
每個把所愛毀掉的人
卻未必都會被死亡糾纏
——奧斯卡·王爾德《雷丁監獄之歌》
淩晨5點左右，外麵的天色已經微亮。每天這個時間，嚴濤都會準時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昏暗，默默地看著……固定的生活習慣使他的生物鍾和鬧鍾一樣準時。
“上午門診，1例眼摘手術，2例玻切手術。”他默默地念叨著這一天的工作安排，每天早晨如此，這是長年以來養成的習慣。作為一名醫生，當工作成為習慣的一部分時，他們工作的失誤率和緊張感都會大大降低。
轉身拔下正在充電的手機，屏幕上顯示有34個未接來電、12條短信和200條未讀的微信和QQ信息。絕大部分是陌生號碼，隻有其中的兩個記錄有姓名顯示：“心外科劉主任”和“東州市立王院長”。然後打開微信，尹醫生昨晚發來了一張圖片，是病理學診斷報告單：
姓名：林雨淩；性別：女；年齡：2歲；科別：眼科
送檢材料：右眼球摘除標本
大體所見：眼球1枚直徑2cm，眼球內後方見灰黃色腫塊直徑
0.85cm。
病理診斷：“右眼”視網膜母細胞瘤伴壞死、鈣化，累及脈絡
膜表麵，未累及血管層，未累及篩板、前房角、鞏
膜。
他歎了口氣，又做了一次正確的決定，用這隻眼球換回了孩子的命，值了。
剩下的大部分未讀信息來自於一個叫“天堂眼寶寶”的患者QQ群，這是眼腫瘤專家及患者家屬們自發建立的群，目的是為了相互分享信息。嚴濤作為全國知名的眼腫瘤專家，自然也是群裏的管理員之一，但他平時隻“潛水”，很少說話，有時偶爾會回答一下患者的問題。此時的他沒看其具體內容，隻是隨意地翻著自己的朋友圈發呆，個性簽名上醒目地顯示著：“一個有職業操守的普通人”。
“鈴鈴鈴……”手機鬧鍾響的瞬間被按停了，他快速起身，邊走向浴室邊回撥著電話。
“喂，您好啊，嚴主任。”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客氣的聲音。
“劉主任有什麼指示啊？”嚴濤同樣客氣地回應著，順手輕輕關上了浴室的門。
“有這麼個小事兒得請您幫忙下啊。我有個老鄉，孩子的眼睛裏長了東西，想請您給看看。”劉主任的話音裏始終帶著客氣的笑聲。
“這個好說，上午是我的門診，您叫他們過來找我就是了。”
“哎喲喲，太好了，掛您的號實在太難了，那就麻煩您了。”
“別客氣，嗬嗬。”
掛掉劉主任的電話，他把手機由靜音模式改成振動模式，用涼水衝了一下臉，隨即回撥了王院長的電話。
“喂。”對方的聲音很低沉，嗓子裏似乎卡著痰。
“院長，昨晚我沒聽到您的電話，您有什麼指示？”
“嚴濤啊，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今天在我們院坐診吧？”
“對對，沒錯，周四我都在咱這裏。”
“哦，是這麼回事，我這邊有個朋友，孩子沒多大，前不久查出來得了視網膜母細胞瘤，都知道你是這方麵的專家，這不，就是專程奔著你來的，你盡快給他看看？”
“這您放心，交給我了，讓他們直接去門診找我就可以。”
“好的，那先這樣。”
“哎，好好。”
對方把電話掛斷了。
嚴濤把手機往旁邊一丟，歎了口氣。
這種情況太多了，剛才手機裏那麼多的未接來電和信息，除了是想托關係來看病的，就是谘詢病情的，每天都是這樣。在他看來，雖然病人家屬的焦急心情可以理解，他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曆，可現在他麵對的是一個群體；從一定程度上講，他就是這個群體的掌控者，每個有訴求的個體都必須遵循所謂的群體規則，否則隻能是一片混亂，耽誤到更多人，隻是……總有些人是在規則之外的，沒辦法……
衝了個澡，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機不時地振動著，這是群裏的新信息提示。天已經亮了，但這些患兒父母還是在不知疲倦地討論著，新的信息不斷地刷新著屏幕，一條接著一條，每一條信息背後都是一個站在懸崖邊上的家庭，每天早晨都是如此。
快6點了，嚴濤穿著浴袍走出浴室。床上的女孩兒睡得還是很沉，白色的薄毯子搭在性感的小蠻腰上，幾乎****地躺在他麵前。走到床邊，看著女孩兒誘人的身體，他倒吸了一口氣，一股生理的衝動迅速傳遍全身。
他輕輕地拍了拍女孩兒的肩膀。
“嗯？”她慵懶地反應道。
“美女該起床了。”他輕聲說。
“啊？”女孩兒遲疑著看了看手機，“這還不到6點啊？”
“我要上班了，起來吧。”
“老板，讓我再睡會兒吧，求您了。”女孩兒說著摟住了他。嚴濤並沒有順應她的動作：“昨晚就告訴你了，我起得很早，快起來吧。”有這樣一位性感的女孩兒在眼前，任何正常的男人都很難把持得住。但是他在時間和精力上都絕不允許自己因為一時衝動而影響了一天的工作，不該做的時候絕對不做，對自己嚴格也是他的習慣之一。
“老板啊，您說您起這麼早，何必非要包夜呢？”女孩兒不情願地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