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婉晴,“不說這些,來,我們到院子裏走走,這初秋的涼爽正好可以舒緩一下心情。”
我倆站在院子裏時,婉晴臉上的笑意又漸漸多出來。
突然她四下打量一番,故作神秘地問我:“姐姐,你聽伯父、伯母說了嗎?皇上奏請太後,降皇後為靜妃,改居側宮,咱大清入關以來的第一位皇後算是被廢了。”
此言一出,我大為震驚,這些日子少有機會和阿瑪多說話,見麵也隻是行禮問安,我的時間都淹沒在讀書、練字上,不曾想居然出了這樣的大事。
一個月前進宮,瑜寧格格還因為與皇後起衝突而傷心,不知格格如今會作何感想,會不會覺得特解氣?要不是和太後同住慈寧宮不方便,說不準她都想振臂高呼、大聲歌唱了吧?
不等我多問隻言片語,婉晴便滔滔不絕地給我描述起兩年前皇上大婚時的壯麗排場。那無邊無際的送親隊伍,雖已是過去式,可婉晴眼中還是蹦出無盡的驚歎不已、無比的一心向往。
轉瞬她的語氣又變得有些惋惜、有點幸災樂禍,頗為貓哭耗子般地感歎皇後被掃出坤寧宮的可悲處境,接著還繪聲繪色講述諸王貝勒大臣們的震驚以及反對,皇上的堅決不讓步、群臣的苦苦相勸都被我這位八卦妹妹活靈活現地演繹在我麵前。
唉!紫禁城的城牆再高再堅固,可在流言蜚語麵前終究是不堪一擊。宮裏所謂的隱秘,輕而易舉就可以堂而皇之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閑聊,越是低調,就越是漫天而來,即便是手握尖兵利器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皇上廢後總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吧?否則難服眾人悠悠之口。”我不免好奇地詢問。
皇後的娘家身份不容置疑,她可是皇上的親表妹,孝莊皇太後的親侄女,即便再任性,可有了這層鐵鎖一般牢固的關係,想要撼動她的皇後之位,怕也不容易。
可誰知,皇上偏偏就這麼做了,絲毫沒有留一點情麵,到底是為什麼呢?
婉晴戲謔的笑容始終都在,“皇上的理由好像是兩點:一是皇後乃是睿王在皇上幼衝之時定下的,未經皇上親自選擇;二是皇後與皇上誌意不協,淑善難期,不足仰承宗廟之重,故廢無能之人。”
“睿王?”我皺起眉頭,遲疑地看向婉晴,“依妹妹看,皇上埋怨的,莫非是睿王,?”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大人們都說,若不是睿王兩年前突然薨逝,皇上如何能親政?睿王攝政時獨攬大權,滿朝文武大臣都隻知攝政王,而不知有皇上,皇上能不氣嗎?”
“睿王不過才過世兩月,一堆罪行便被羅列出來,接著就被追奪一切封典,就連墳墓都被掘開,毀壞得一塌糊塗,可見皇上心裏有多氣睿王。”
我哧哧地笑著,倒不是這事兒有什麼好笑,反而是這些嚴肅的事情出自婉晴之口,我便覺得可笑。
“婉晴,你每天都在做什麼,哪有這麼多趣聞軼事等著你一一聽到耳裏去,我怎麼就聽不到這些?”
進宮陪侍後宮主子以及太後、太妃們的福晉、夫人們,顯然就是這些閑言碎語傳播大軍的主流,所見所聞再加上自己的捕風捉影、添油加醋,宮裏的隱秘便活靈活現活躍在宮外茶餘飯後的笑談中。
“姐姐,每次家裏來了客人與額娘閑聊時,總少不了我在一旁豎著耳朵聽個沒完,姐姐總是窩在自個兒的屋裏,連皇上廢後這樣的大事都不知道,讀你那些書有什麼用?”
“你若是跟在伯母身邊,保準你聽得瞠目結舌。伯母的娘家本就是皇親,少不得與各家王府福晉都有往來,比起我自個兒的額娘,伯母知道的要多得多。”
真是位無所顧忌的八婆妹妹,大娘終究不是親身額娘,我很難與她過多親近,更不會為了挖掘八卦跑去接近她。
婉晴扯了扯我的衣袖,“姐姐怎麼呆了,雖說是件大事,可也不關聯我們,姐姐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撇開睿王不說,皇後怕也不是寬容之人。”得出這個結論,完全來自於瑜寧格格口中的描述。
“我聽說皇後驕橫跋扈,吃穿用度奢侈浪費,而且還嫉妒成性,哪有一國之母的樣子?”
我笑著捏捏婉晴的俏臉蛋,“就你有這麼多聽說,姐姐這耳朵都塞得滿滿的裝不下了,就好比你親眼所見一般。”
接著婉晴便有板有眼給我講述了一件她聽來的皇家密事。
皇上與皇後素來因脾性不和,時常爭吵,所以皇上已經很長時間都不願見皇後。年初皇上寵幸了一名有幾分姿色的宮女,皇後知道後瞋目大怒,派人把那名宮女帶到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