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峰回路轉讓我的委屈在頃刻間爆發出來,蜷縮一團臉埋入手心,索性失聲痛哭,淚如雨下,內心不計其數地罵他“混蛋”,無論罵多少遍都難消心頭之恨。
哭到聲音沙啞,怨恨渙散,我坐起身,瞥見坐於床沿的他一動不動。我收攏心神,暗自叮嚀自己快些整理衣裳,速速離去。
低下頭,手指哆哆嗦嗦著急忙慌把未扯爛的衣服紐扣扣上,可越急就越是扣不好,越扣不上就越焦心。沒曾想,他卻已探過身子,雙手覆上我的手,他的指尖把我的指尖與紐扣一同捏住。
我驚恐不安地往後縮了縮,他不撒手,也跟著往裏挪了挪。我的雙手從他手中掙脫出,害怕他又做出方才那樣的舉動,一行惶悸的淚從我眼中倏地驚落,我暗啞的嗓音向他求饒,“皇上,我錯了,要打要罰您盡管吩咐,求您放過我吧!”
失落幽幽彷徨在他眼中,那神情仿佛他才是受害者一般,看著我的目色既困惑又迷茫。他並沒有收回手,但也不是再做出侵犯的行為,而是幫我把幸存的紐扣一一扣好。
他的手指探向我受傷的嘴唇,觸及的一瞬間,有傷口的刺痛,也有他手指的溫度,我閃開把臉扭到一旁不讓他碰,他也沒發作,放下手收了回去。
“你,”他嘴裏小聲嘟囔,“誰讓你口無遮攔胡亂挑釁?朕對女人,從來就沒像今天這樣,這樣·····”
他好似努力在搜尋合適的詞彙,“這樣用-強-的。”
“哪有,你這樣的,她們不知多喜歡朕碰她們,你可······”
他的聲音流露出懊惱,我抬眼看去,四目相對時,他立刻瞪大雙眼,“還不起來,賴在朕的龍床上,你居心何在?”
話完,他站起轉過身去,直挺挺背對著我,換上一副驕傲自大的口吻,“你可真是不識抬舉,你這樣的,朕還不情願呢!”
我忙不迭爬下床,當即就要往外衝,他迅疾攔在我前方,昂首放話,“等著,好歹也套上一件完整的外袍,這個樣子回去,你置朕於何地?”
隨即還傲嬌地宣布,他會送我回慈寧宮,並親自向皇太後解釋,不會有人為難我。
真可笑,到底是誰為難我、欺辱我,他搞清楚沒有,這個混蛋。
進入慈寧宮,他便命人送我回屋,自己去麵見太後。不知他與太後說了什麼,太後沒有叫我到跟前問話,後來也不曾在我跟前提及此事。
當晚索瑪姑姑拿著太醫院送來的外傷藥到我屋裏,她坐到我床前,我則是把自己嚴嚴實實籠在被子裏,“墨蘭姑娘,我聽永壽宮的宮女說,靜妃娘娘打了你。唉,靜妃娘娘那火烈的脾性就連太後都無可奈何,再者,娘娘她也是有身份的主子,還隻能是你忍一忍了。”
說著,她就想揭開被子,查看我的傷口,我揪緊被子,堅決婉拒。我不想讓任何人碰我,心裏的恐懼和無助讓我恨不得躲到一個沒人能找到我的地方。
姑姑無奈伸出手探向我的額頭,我身體本就沒有複原,還是有些發燒,她憂色凝聚眼中。
“皇上說,靜妃娘娘與你衝突時,他在場,原本想著你挨了打,把你叫去位育宮也是安慰兩句。誰知你為了婉晴,反而出言不遜頂撞,所以皇上一氣之下,狠狠罰了你。皇上不說如何罰得你,你也不讓我看看都傷了哪些地方,我這心還真是放不下。”
我憋住就要複湧的眼淚,今晚哭得夠多了,我不想再在任何人麵前哭哭啼啼,“姑姑快些回去休息,我沒事,皇上不過是就罰我跪了一小會兒,算不上什麼。反倒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殊不知冒犯皇上是多大的罪過,皇上對我已經很仁慈,經此教訓,我不會再冒犯皇上,姑姑請放心。”
姑姑抽出手絹,往我眼角壓了壓輾轉的淚花,“傻孩子,今日定是挨過重罰嚇壞了,皇上的急性子惹不得,恭順些才使得。往後可真是要管住自己,再是心疼婉晴,也不要直來直去,什麼事情到了皇上跟前,都是皇上有理,天子跟前,你就隻有俯首聽命,那可是萬人之上的萬歲爺,明白嗎?”
我一個勁兒點頭,不明白也要明白,若他真是發了狂,無論他做下什麼,他也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