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形同陌路(1 / 2)

按照約定的時間,我站在了安郡王府門前等候通傳。府門前的一對石獅子威風凜凜,高傲的姿態盡顯它的高貴、尊嚴,雖是極具王者風範,可我也沒被這對獅子鎮住,內心反倒湧出一種莫名的謝意。都說石獅子是守護主人吉祥、平安的象征,希望它們能永遠守護這裏的主人,給他帶去永久的安康、如意。

跟隨王府管家跨進大門,轉過影壁,穿過路道,繞過正殿,來到後麵的偏廳。接過菱香手裏的盒子,讓她在廳外等候,我邁過門檻緩緩走進去。

他端坐正中紅木椅上,背後是一副紅木底座的山水畫屏風。來王府的路上,腦子裏總是冒出兩個“我”爭執不休,一個義正辭嚴聲稱自己為正義而來,純粹是助人為樂,另一個卻自嘲暗存私心,要不是可以見到他,我又何至於如此積極。

從我進屋一眼看到他,我的正義感頓失底氣,特別是他清瘦不少的臉龐更是狠狠擰緊了我的心。向他請安,慢慢落座,他始終麵無表情、目光冷峻,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視同陌路的神色。

“夫人一再請求要見本王,究竟是什麼樣的奴才讓夫人如此誌在必得。”

這一聲“夫人”徹底把我從恍惚中打入殘酷的現實,既然他開門見山,我也不繞彎子直述阿布德一家的遭遇,希望他大發慈悲成全他們。

“本王向來不曾苛虐自己的奴才,當初他們一家三口出逃確實讓本王頗為驚訝,原來還有這種原委,買賣奴才並非什麼難事,隻要雙方主子你情我願,倒也無妨。不過留在我田莊也不是什麼壞事,隻要他做事勤快,還有些本事,總不會虧待他,你就能保證,回到阿布德夫婦身邊,他就能過上舒服的日子?據我所知,赫楨的農莊可是時常有逃奴,可見這莊上的情況並不好。”

這麼說他也會為這個孩子的將來考慮,赫楨府上的詳情我確實不知,我猶豫住,仔細思索起來,沒想到他冷冷說出:“沒想清楚就回去慢慢想,本王還有事,恕不奉陪。”

從剛才到現在他始終是冷冰冰的樣子,失望之情一直充斥著我,可不知為何我竟然故意忽略,想見他的期待讓我放下了自己的自尊心。沒曾想話沒說兩句,他居然毫不留情就下逐客令,我迅速站起身,當即就給自己下了死命令,不達目的我誓不罷休。

“煩請郡王稍等,容我說完。郡王持家有方,賞罰分明,所以莊上不見奴才出逃,即便如此,阿布德的長子還是攜帶妻兒想要投奔父母,為何?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此為人倫。本是一家人,卻要骨肉分離,是何道理?上不變天性,下不奪人倫,郡王剛才的話豈不有違人倫。有些逃人無非就是為了親人相聚,卻慘遭虐殺,這逃人法恐怕是無視了‘人倫睦,則天道順’的道理。”

“你放肆,逃人法豈是你一婦人能夠隨意批評的,你不想活了。”他站起身怒目而斥。

心底的火氣衝口而出,“我就是不想活了,怎麼樣?逃人法本就嚴苛,甚至殘酷無情,難道我說錯了?”

“少在這裝腔作勢,你阿瑪農莊上沒有奴才嗎?赫楨莊上沒有奴才嗎?你自己不是主子嗎?你什麼時候自甘墮落把自己擱到奴才裏了?”

他的嘲弄更是讓我怒火中燒,“我原本以為自己是一個千金小姐,衣食無憂不說還可以灑脫、自由地過日子,可自從進宮陪侍太後之後,我才知道這天底下無論是出聲高貴還是低賤為奴,大家都是太後和皇上的奴才,隻不過級別不同,我是奴才,王爺你也是。”

他二話不說衝過來揮起手,我閉上雙眼,想打我嗎?好呀,隨便,話說到這種份上,我連命都不在乎了,還在乎挨打。

他沒有打我,隻是聽到他冰冷的聲音,“別以為你和皇上關係匪淺,就在這口不擇言,就衝你對逃人法的妄議,皇上同樣不會輕饒你。”

我猛然睜開雙眼,難以置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他說什麼,我和皇上關係匪淺?他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這麼說?瞪大雙眼,我毫不避諱緊盯著他,腦子裏橫衝直撞都是剛才這句話。

突然間仿佛有人抽幹了屋裏的空氣,我憋住呼吸,許久後,也許是缺氧,我開始大口喘氣,頹喪地癱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地麵上不知該如何回他。

茫然地抬起頭看向他,他一直站著,注視著我,“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得罪太後,太後才把我指給赫楨,難不成是因為我得罪了皇上?王爺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告訴我,我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無端端地為什麼要嫁給赫楨?”

他劍眉緊蹙,“得罪?你居然說得罪?你在宮裏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行,腦子混亂不堪,無法思考,這屋裏不僅是空氣被抽幹了,就連說話的力氣也被抽幹了,我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無話可說。罷了,我到這兒不是和王爺爭論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