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喧囂聲,有人一馬當先衝進來,竄到我身側立刻就要拉我起來。光看見那一身龍袍我就知道來者何人,頭也不抬我滿臉寒色說道:“皇上請回,墨蘭咎由自取,甘願受罰。”
皇上蹲下身,雙眼瞪視我,“你一向對太後恭敬,怎麼能惹惱太後?要不是索瑪姑姑過來向朕稟告,你就打算這樣一直跪下去嗎?墨蘭,你究竟是怎麼了?”
我麵不改色看著他,“皇上請回!”
不料他立刻把我抱起,出門後徑直就把我放到他的轎輦上,然後坐在我身邊,下令回承乾宮。回到宮中,宮女們忙著把我安置到床上休息,一會兒功夫就有太醫趕來,我冷眼看著大家忙出忙進,仿佛這一切與我無關,直到大家退下,皇上坐於我床沿,我仍舊漠然置之。
“墨蘭,你還好嗎?”他聲聲溫和。
“錯在於我,我理應領罪,皇上何須如此?”我句句冷淡。
“墨蘭,皇額娘和你說什麼了?”他平順詢問。
“我自作自受,皇上何須多問。”我嚴正回答。
“你,你這是?算了,你好生休息,朕自己和皇額娘說去。”急躁取代耐性,他起身快速而去,我呆望床鋪上方帳幔,腦子和身體同樣僵硬。
第二天太後著宮女過來傳話,要我禁足於承乾宮閉門思過,沒有太後的允許不得外出。很好,正合我意,滿肚子怨氣的我巴不得終身□□,就此得過且過,隻覺自己全身散架,無力應付眼前這些錯綜複雜的紛亂。
一連三天,皇上晚上過來時我都躺在床上裝睡,我也不知自己為何這樣,總之就是不想麵對他,他看我這樣也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太監過來傳話說皇上又要過來,我忙不迭奔回床上,蓋上被子,菱香頭兩天還勸我不要任性,後來也懶得開口不再言語。
皇上進屋時我雙眼緊閉,聽到他向菱香詢問我的身體狀況,然後感覺有人來到床跟前,我繼續表演我的睡相。聽得皇上說他要離開,又聽他讓大家一並退下讓我休息,聽到關門的聲音,屋子裏瞬時恢複平靜。
詭計得逞,我心滿意足地卷起眼簾,可沒想到皇上就坐在床跟前的凳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頓時說不出的難堪湧過來,我趕緊闔眼,可又覺多此一舉,隻好再次睜眼,慢慢坐起身來。
“墨蘭,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你如今是朕的女人,你還能怎麼躲?”
低頭回避他的視線,雙手胡亂絞揉被子一角,啞口無言。
“墨蘭,怎麼如今你就在朕跟前,朕反倒覺得你遠在天邊。你剛進宮的那天,朕立刻就過來看你,可不知為何這一路上朕竟然有些忐忑,就快走到承乾門時居然轉身而回,連朕都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墨蘭,你分明就是心中有氣才故意頂撞皇額娘,你一向都規矩從容,究竟是為何?”
抬頭看他,麵容刻意覆上一層霜冰,“皇上犯不著為我如此,我不值皇上擔憂。皇上日理萬機,我身體不適無法伺候皇上,皇上還是蒞臨別宮讓別的主子精心伺候,怡養龍體。”
我這沒好氣的口吻自然把怒色送到了他臉上,他憤然起身,“怎麼,不想看見朕?好啊,朕這就走,朕這就去別宮,怡養龍體!”說完氣衝衝出了房門。
不用激將法我也得不到安寧,我居然縱容自己一副不知死活的賴皮樣子。
皇上負氣而去,果然十日都不到承乾宮來,可也並非我想像般安寧。每日皇上身邊的太監小碌子都會過來向我稟報,頭天晚上皇上寵幸了哪位主子,好一招潑醋的伎倆!就算他把後宮裏除我之外的女人全都寵幸一遍,我也不上心,所以每次聽完小碌子的稟報,我便漫不經心地說道:“勞煩公公回稟,妾身知道啦。”
小碌子剛走,菱香給我端上茶,看得出來,菱香的耐心瀕臨崩潰,沉不住氣就在此時,“主子,現在就咱們兩人,你倒是說說看,你這樣為難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自主子進宮以來,怎麼就變得如此無所顧忌,主子不會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吧?奴婢不知道當年在宮裏是怎樣的情景,可如今皇上對主子的好卻是真真實實,主子自己看不出來?還是壓根兒不願意看?”
我盯著書桌上自己剛展開的一張白紙,隨意畫點什麼或是寫點什麼,“菱香,你說的都對,為什麼這樣我說不出來,就是覺得全身上下經脈逆轉,亂作一團,我不想整理,不想看,不想聽,也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