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失聲痛哭,他的舉動牽動了自己的傷口,哭聲猛然中斷,好一會兒才開始繼續傳來。不過聲音要小上很多。他咳了幾口血,哭了一陣之後,忽然覺得一陣眩暈,再次昏倒過去。這次昏倒的時間不久。他被餓醒了。
小男孩在屋子裏翻找著,他記得母親曾經給他藏下了幾張薄餅。小男孩掀開床板,薄餅不翼而飛。他又翻找了好幾個地方,沒有發現一點點吃的東西。他想起了自己的鄰居。平日裏他總叫她們嬸嬸,想來她們會給自己一點東西吃。
緊閉的房門再一次讓小男孩感受到挫敗的滋味。很多鄰居隻是因為他的一句叫喊,便吹滅了家裏的油燈。他無助的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望向漆黑的街道。活著這件事,以他的年紀還不太明了。但他本能的站起身,沿著街道走著。至於走向哪裏,他自己也不知道。
夜風裹著男孩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深處。
他看到地上有根肉骨頭。一個乞丐先他一步抓在了手裏。放在鼻間一陣猛嗅。小男孩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乞丐遲疑了一下,將骨頭用力掰斷,遞給了小男孩一半。他一把抓過,塞進自己嘴裏。一天沒吃東西的他,覺得此時的骨頭真是難得的美味。
乞丐看了看自己的半截骨頭,又看了看小男孩的慘樣兒。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骨頭舔了兩下,將這一半也扔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兒詫異的看著乞丐:“你不吃嗎?很好吃的呀!”
乞丐忽然覺得一股難以名狀的感情湧上心間。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吃吧!叔叔不餓!”他咽了口唾沫。盡力的克製著自己饑餓感。他有的是力氣,以後還能找到更多吃的。小男孩兒不一樣。他現在最需要的,或許就是手裏的兩截骨頭。
他轉身走了,說是去找其他吃的。
小男孩在牆角啃著骨頭,等候著去找吃的的乞丐歸來。
他等了一天一夜,強烈的饑餓感讓他再次起身,開始尋找吃的。現在的他還有另一個活著的意義,就是找到乞丐。
他將骨頭揣進懷裏,沿著街道一點點的向前走。
他找到乞丐的時候,他也變涼了。
乞丐的運氣不錯,他成功的在軍隊駐紮的地方撿到了兩個隻有一半的饅頭。他將饅頭放進懷裏,就想趕回去,給可憐的男孩一點可貴的食物。卻被兩個士兵攔下了。這些人向來以欺負弱者作為排解壓力的有力渠道。
兩人心情舒暢、揚長而去的時候。乞丐已經死去多時了。他緊緊的護住懷裏的饅頭,任由它們被自己的血液浸染。
小男孩掰開了乞丐的雙手,從他懷裏拿出了兩個隻有一半的饅頭。他將沾滿鮮血的饅頭放進懷裏。將另外一半狠命的塞進嘴裏。用力的咀嚼著。所有對他好的人,都死了!
他的淚水止不住的滑落而下,再也找尋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他的媽媽說過,人總是要有一點念想才行,隻知道吃的人,是沒有資格作為人,活下來的。
他顫顫巍巍的走向城牆,或許那裏會是他最後的歸宿。
士兵們嬉笑的看著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可憐走上城頭,站在了城垛上。“嘿,又有給魔獸送飯的來了。都過來看看。我賭這家夥絕對頭先著地。”
別人的議論絲毫幹擾不了小男孩的想法。遠處緩緩行來一大隊人馬。他聽到士兵們在高喊:“援軍,是援軍到了!”
“援軍?”小男孩捏了捏懷裏沾滿乞丐鮮血的饅頭:“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遠處的隊伍奔出一個人,他速度極快的朝著小男孩的方向跑來。
一陣風吹過,小男孩兒隨著風,仿佛化成了輕飄飄的柳絮,從城頭跌下。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有著從未有過的寧靜。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一個有力的臂膀結束了他的幻想。葉楓抱著他穩穩的落在地麵,神色嚴肅至極。他看著臉色蒼白的小男孩兒,語氣不自覺的一緩:“身為一個男人,怎麼可以說死就死呢?”
小男孩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底裏忽然有一種釋懷,讓他絞盡腦汁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