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總是在人毫不在意的時候來到,偶爾扮演下落幕者的角色,熏染下燈紅酒綠霓虹陣陣的城市。
走在夕陽餘暉下,伴隨著周圍時而響起連綿不斷的流行歌聲,唐衝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地方。
那個人潮如流,恢宏大氣的北京。
那個有著思想,有著文化的北京。
那個天子腳下,紙比金貴的北京。
……
好吧,唐衝承認自己有著不知從哪兒來的即視感,這裏是北平,不是北京,這兒是三裏莊,也不是三裏屯。
前麵那個轉角向下的地下通道樓梯,也不是曾經愛好籃球,瘋狂練習,每天來這裏運球的階梯。
恍若隔世,什麼都變了。唐衝鬼使神差的就來到這處地下通道,站在入口,滿腦子的恍惚和傷感。
咬了咬牙,幹脆踏了進去,剛下階梯,一陣一陣沙啞的歌聲傳來,其間夾雜著鼓聲、吉他,還有各種樂器。
這是最為常見的地下樂手,即便在這樣奇特的世界裏,愛好音樂的人依舊不乏存在。他們充斥在大街小巷,遊走在天南地北,將音樂的美好和歡樂帶給所有聽過、唱過、了解過的人。
這隻是一群三流樂手而已,唱的歌不算好,也不算差,隻是從專業的角度評判,顯然還有著很長一段距離。
所以路過的人基本都是匆匆離去,偶有留下聽上一兩句的,時間稍久也不耐煩,轉身離開。
唐衝以前也是非常愛好音樂的,從小學開始,他便開始接觸古典樂曲。
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聖桑的動物狂歡節,貝多芬的交響樂……
無數名人流傳於世的經典著作,他基本都曾了解。而隨著一天天長大,少年喜歡的搖滾、rop、流行樂,他更是來者不拒,隻要是見到的,看到的,悉數聽了個遍。
時間一長,唐衝自然練就了一副好歌喉,隻是最後高中因為父母的建議,沒有選擇藝術,轉而投向了千萬人過獨木橋的文理高考。
音樂夢想,也就此破碎……
而今恍若隔景,在熟悉的地方聽到不熟悉的歌謠,他的內心蠢蠢欲動起來,像是一顆種子蟄伏多年,而今終於生根發芽,將要茁壯。
唐衝選擇遵從內心的躁動,他默然上前,對這隊樂手裏其中一個拿著吉他的人說道:“能給我用下嗎?我也喜歡音樂。”
喜歡音樂,就這一句話便已足夠,手拿吉他的青年善意一笑,果斷將手中吉他遞給了唐衝,隨後握了握拳頭,道:“我相信。”
唐衝狠狠點了點頭,將拿到手中的吉他緊緊攥住,旋即他的表情歸於平靜,雙眼也不禁柔和滄桑起來。右手開始緩緩掃動著琴弦,一股如瘋似狂又如泣如訴的旋律在空曠寂靜的地下蕩起。
當我走在這裏的每一條街道
我的心似乎從來都不能平靜
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和電氣之音
我似乎聽到了他蝕骨般的心跳
……
……
唐衝用他略顯滄桑沙啞的喉音緩緩唱出這首《北京北京》,隻是唱了小段開頭而已,就好像身臨其境,想起了當初一路北上,來到北京求學,而後毅然留在北京工作的經曆,淚水開始不斷模糊雙眼,聲音漸漸變得更加沙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