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笑著看了一眼就放下簾子,“還虧得你說要低調,特意與我同車入京,不過你現在已是平延王妃,想巴結你的人多的是。”
“這大隊人馬殺將過來,看得我頭暈眼花。”我苦笑,撩開車簾對外吩咐:“去告訴前方開路的餘大人,說我急於回府,勞煩前麵的人讓路。”
“是,王妃。”
隨即便放下簾子不再理會外間的吵雜之聲,轉而與阿蘿說到:“我看回府我得弄個閉門謝客的理由出來。”
“都不見了也不好吧?”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阿蘿道:“既然不能都不見,那就都見見,如何?”
“你是說把他們招集在一起,打個照麵兒?”
“正是此意。”
我思索一陣,點頭稱讚:“不愧是成了精的地娘娘,iq夠高的。”
“這叫智慧。”
我與阿蘿在車中閑談,全不理會外間之事,可苦了開路的餘大人,車隊幾經辛苦才行至王府。
我讓人攙著步下馬車,抬眼觀看端王府大門,瞧著建築也是有年代的了,朱紅色的大門也褪了色,角落處甚至都掉了漆,露出淺棕色的木頭來。大門前一對青色石獅子威武不凡,卻也呈現老態。唯一嶄新的就屬門前的一對燈籠,紅底金字,煞是喜氣。
阿蘿瞧了一瞧,對來迎接的管家問到:“匾哪去了?”
管家恭敬地回到:“回郡主的話,前些日子破損了,老王爺吩咐訂製了新的,明日就到。”
阿蘿點頭,“原來如此。管家,引路吧。”
管家不敢怠慢,自是彎腰在前領路,將我們引入內院。
歐陽蘿雖是鎮西郡主,卻是安成王新黨所封,因此在京城並沒有住處,安成王便將她一並安置在安成王府。
管家對我們交待:安成王在殿前候旨。
雖未見安成王本人,但通過府內布置,我已猜出一二分他的脾氣。
隨意在府內轉了一圈,已經頗有感慨。雖說是王府,內部布置卻不奢華,反而透出一種古樸的氣息。府內多鬆柏,後院一方不算大的蓮池,池邊有一方四方平台,除此之外再無多餘裝飾。膳房門前種了幾株果樹,院內栽的多是容易成活的花卉,屋簷梁柱也是最簡單最標準的貴族式樣,比起我曾經去過的楚王府,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啊。
“王妃,安成王爺和平延王爺回府了。”
“現在何處?”
“剛剛在門口下馬。”
我一聽,急忙領著隨從往門口迎去,剛走到前院,就見爺倆錯開半步前後走著,麵色有些凝重。
“讚兒?”忱雋頓了一下腳步,很快走到我身邊。
我望向安成王,隻見老爺子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我心底還算存了分理智,急忙行禮。
“免了免了,老頭子我不在乎這個。”環顧了一圈又問:“怎麼樣?住得還習慣嗎?”
“兒媳謝過王爺厚意,一切安好。”來的幾天都是我獨自在王府中居住,安成王父子俱在王宮候旨,歐陽蘿也不知了去向,我身子倦怠,也懶得出府,聽了阿蘿之計,勉強接見了幾位官夫人就閉門謝客了。
“嗯,你臉色不大好,是舟車勞頓還是不習慣這邊的飲食?”
“沒什麼,我一向如此,王爺勿憂。”
“那就好,忱雋,”轉而對自己兒子吩咐:“往後多給潔讚補補。”
“兒臣遵命。”忱雋笑得很開心,一麵伸手攬在我的腰際。
說也湊巧,這天傍晚,許久不見的歐陽蘿竟然乖乖回到了王府,一回來就拉著安成王進了書房,密談了許久。
“怎麼,擔心師父?”忱雋溫柔地看著我,將我肩上的衣服往上攏了攏。
“阿蘿今天回來的時候,表情很嚴肅,欲言又止。”在書房談的肯定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這世上還有讓歐陽蘿如此為難的事情,我都忍不住掬一把汗了。
“他們的事情,由著他們去愁好了,天晚了,咱們也該安歇了。”
我一把反挽了他的手,他卻不在意地笑笑,一把抱起我來走向內室。
第二日一早,歐陽蘿就把我從床上拎了起來。
在我不斷的抱怨聲中,歐陽蘿始終是一副清湯掛麵的表情,甚至一言不發。
我覺察出了不對勁,遂問:“你今天是怎麼了?貓把舌頭叼走了?”
歐陽蘿看了我半晌,終於吐出一句話來:“許智遠要見你。
“唉?”話題跨度太大,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皇上要見你。”
我回過神來,僵住的雙手繼續整理衣服。
“你們把他怎麼樣了?”平靜地發問。
歐陽蘿諷刺地笑了笑,道:“皇上、太後連同楚王以及親近的近臣,都被軟禁在雲德殿了,太後和楚王的身體倒是還好,不過幾日前皇上開始絕食了,說非要見你一麵不可。”
“恐怕是要見我的請求不被允許,所以才做絕食抗爭吧。”
歐陽蘿點點頭,從袖中掏出一物,我瞥了一眼,接了過來。
那是我一手創立的“糖果屋”的標誌,用了四葉草的形象,當時做出來時許智遠還說這東西土氣呢。此時掌上靜靜躺著的這枚鎏金四葉草,也是當時身為東家的許智遠特意吩咐訂做的,以示其皇家身份。
我心裏一直明白,這個時侯了,淪為階下囚的他們,能抓住的隻有我這個故人,然而我又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呢?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見與不見還有什麼區別?”淡淡地拋下這句話,就轉回屋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