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軒轅正裔正在譯書,忽見日本中江篤濟和大望來到,喘籲籲的對黃勃道:"不好了!近聞各國因貴園不能抵拒俄國,讓俄國獨得厚利,將東三省占了。各國各因自衛起見,也須向貴國求得同等利益,為匹力均勢之計。今者各國各派專員前來北京合議,但是各國公使,已得其本國政府之諭,向中國指索豁與之地。前禮拜二,已會議一次,略將瓜分的地圖,附以貼說,某省某省應屬某國某國,照會北京政府,速即預備派兵鎮定民心,以免抵擋,然後交豁。說是限六日回複,三個月實行。隻留一二處為滿洲人並皇帝寄足之地。足下已聞否?"那黃勃聽了此言,不覺哇的一聲,口吐鮮血,不由得仰身倒了。嚇得正裔和篤濟姊妹二人急忙扶住。那大望便道:"現今此信未必確實,閣下何必如此。"
那黃勃兩眼垂淚道:"好哥哥、好姊姊,快把刀來將我殺死了,再來碎屍萬段的斬了,尚是不能蔽我的罪。這中國是生我的父母,是活我的恩人。他的土地,載著我十四年;生的百物,養著我這麼大。如今他亡了,我也不曾有絲毫報答他,我尚能算得一個人麼?"說著,頓足捶胸地大哭起來,又說道:"況且自我的首先始祖而來,皆托生在此中國的地上。我祖宗、我父母、我兄弟姊妹,連我自己的身,一絲一發,何莫非此中國養大的!我隻道我死了,他尚千秋萬歲的長在世間,不承望他被外國來分裂了,世界上便無他的國名了。嚇!老天!老天!何不把我黃勃雷擊火燒,蛇吞虎咬,水淹刀傷,油煎岩壓的嚴嚴重罰,代我的中國受這場惡禍;為何卻把我的中國亡了!為何卻把我中國亡了!"說著,又號啕大哭。
正裔急得無法,隻得慰道:"好兄弟,你且聽我一言。我中國養你這麼大,他臨危的時候,你應該和我想法去保他。若但這樣的痛哭傷感,倘或一時死了,便使中國少了一人保護,你豈不是罪上加罪?依我說,尚是出去打聽消息,一麵與我國在此留學的同胞商議,大家同回故國,好歹盡我們的心力,且去保他。若不能保住,那時我和你同死未遲。難道我便舍得國家麼?好兄弟,我的心都碎了。你別誤我時刻,與我打聽去罷。"說著,已是淚如雨下,那中江姊妹二人也不禁傷感。
黃勃聽了,也恐耽誤打聽的時候,忙收了淚道:"如今我們當往何處打聽?"正裔道:"我們一處去找我們回回的,問他聞的如何?"中江篤濟忙道:"我記得那本《慘禍預言》內頭一頁,載雲:'若有熱心愛國的人,將我此書編成章回體小說,傳布國中。或且人人醒悟,盡照著書中那先時布置,轉禍為福的各章,急急辦去,這中國或且可以死中複生。所以此書原名又叫做《醒魂奪命散》。'著此書的人,既然是個先知之士,前此無不所言皆驗。你們照他的言編做小說,或是真能救活中國也未可知。依我說,編譯此書,真是片刻難緩。不如我姊妹且和黃君出去打聽了,軒轅君且趕速將那書編成小說,趕緊付印,這也是一宗報國之事。"黃勃聽了,便推正裔道:"好哥哥,你快編去,我和兩位打聽去罷。一禮拜不能成功,我就殺你呢!"說著,便拉中江姊妹跑了。後來黃勃打聽回來,說尚未有確信,因此二人隻一麵探聽,一麵急急忙忙的將《慘禍預言》編輯起來,冀能救得中國,此是後話。
且說此時黃勃去後,這裏正裔打開書一看,果然先載一引,與篤濟方才所說相符。及看此書的開端,卻是兩首詩。看了一看,不覺吃了一驚。後來細細看去,卻載著黃勃也在其內,竟將黃勃得到此書以及等等行為,都說得毫厘不爽。心中著實驚訝,愈覺得著此書之人,真有一片的苦心,如何便能如此設想。益信得此書可以救國,便急急的譯去了。隻因眼前黃勃暨譯者所行的事,都被此書載了,所以莫辨何處是那人起筆之處。
卻說那瓜分警報傳到中國,便有些真正誌士,急得似螞蟻在油鍋上一般,成日裏如狂如癡,東馳西走,呼號奔告,直至寢不安席,食不甘味,苦苦的思量要抵抗外人。也有些平日會說大話的,到了此時,好似狗子聞獅吼一般,早把尾巴子夾在屁股後,連頭也不敢仰一仰,隻是坐以待斃了。
不意有個裔州地方,有一位士子,姓曾,名郡譽,字曰子興。先前也曾出洋,進過美國大學堂。畢業回華,後來被某官府聘為學堂教習。隻因官辦的學堂,專意教人學作奴隸,那世界上人人應知的公理,卻不肯與學生談及。所以鬱鬱不樂,銷了差使,將自己的家業賣了,以作經費,即往城外自立一所學堂,便名曰自立學校。那學生額設一百二十人,已經辦約二年有餘。那日聞得瓜分中國之信,那子興立即大開演說之場,召集諸生,上堂聽講,並且開了大門,招人入聽。到了人集頗多,那子興便上壇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