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那些無用的小伎倆。”蕭昭翃鬆開了她,表情沒什麼變化,唯有一雙眼睛如鷹般犀利,“你又想離開了是嗎?而且還想跟那個已經到了不惑的路子維走?!”路子維是麼?眼神裏閃過了一絲算計。
“路大人隻是少年老成,還沒有不惑,至多而立而已。”上官印璿故意挑著他的錯,揀些無關的說。這個人,為什麼又要一再管她的事?他馬上就要娶妃了不是嗎?兩個人,再無關係,現在,又是何必……
“該死!”蕭昭翃咒了一聲,將她拉回到麵前,“看來你的記性很不好,需要本王一再地提醒你,你是我的!我不答應你走,你要如何走得?!”
“不是。”上官印璿抬起頭,“我的命,在你手裏,你要我生便生,要死便死。可是,我的腳長在自己身上。我不是誰的,而你,是公主的。”她推開他的手,這一次,一定能下定決心走了。好大的天地呀,要往哪裏去,才能找到家?
看著她轉身,離開,越走越遠,快要走出他的視線,他忽然問:“上官印璿,你到底明白還是不明白?”
腳步倏然停下,上官印璿重重地搖了搖頭,而後,飛也似的離開。明白如何?不明白又能如何?她是多麼想離開這個隨時會要了她的命的地方,而他,離開這裏才是淪落萬劫不複。“其實你也別太傷心了。天底下男人女人多的是,隨便你挑!說吧,你要男人還是女人?要我犧牲一下我也還是可以勉為其難的。”反正隻要不是跟頤寧,阿貓阿狗他都願意。沅思南死纏著上官印璿。六王爺明日成婚,他自然是要來安慰一下,可偏偏他安慰人的方式隻會教人更傷心。
正忙著寫調動書的上官印璿不勝其煩。已經寫錯好幾張了!隻要把這張調動書上報,按她在弘文院的能力和人氣,應該很快就能批下來了吧。換言之,她馬上就可以離開了。這個沅思南還要在這裏念什麼?!
“上官大人!趙主事吩咐您明天六王爺的喜宴由您去記錄。”一個小吏推門進來。
“我?”上官印璿一肚子疑問。這個小吏笑得真是好奇怪。“好,知道了。”就當是完成最後一次任務吧。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讓你去?”沅思南瞪著那個小吏離開,“他們想看你的笑話。上官,你明不明白?”
明不明白?為什麼最近老是有人問她明不明白?明白了有用嗎?當個糊塗人這樣不好嗎?上官印璿擱下筆:“我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所以?”
“所以,不會有什麼笑話可看的。”她起身。語氣很堅定。
盡管選定的日子很倉促,但六王爺喜宴的排場卻是一點也不馬虎。因此場麵很是宏大熱鬧。來往官員絡繹不絕,道賀聲,相互問候聲不絕於耳。
上官印璿從頭到尾都似乎是置身事外一樣,偶爾有些好事的官員來開她的玩笑,她也隻是笑笑,不做回應。自始至終,沒再多說什麼。不過倒是聽說路子維被貶回戊州了,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拿,就被丟上了往戊州的船上。動作真快啊。她感歎著。
隨著“禮成!新郎新娘入洞房!”的聲音傳來,官員們鬧哄哄地慶賀著他們惡魔般的王爺終於娶妻了,她才意識到婚禮已經結束了。是啊,已經結束了呢。她的嘴邊勾起了一抹笑,沒有溫度。他的人生就應該這樣,細水長流。
“後會無期,希桓。你一定會兒孫滿堂,福壽綿綿……”跨出了六王府,上官印璿轉身走入了萬家燈火。萬家燈火是萬家的,不是她的。
“可是本王偏不喜歡多子多孫。所以,你說錯話了呢,印璿。”深巷中忽然響起的熟悉的聲音,上官印璿震驚地側過臉。
那個人,此刻應該在洞房花燭,又怎麼會……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光亮照亮了來人的臉,上官印璿這才將他看清。“你怎麼能……”
蕭昭翃帶著諧謔的笑意,走近她,而後,眉頭不由擰起,手輕輕撫上她的臉,語氣中有著隱隱的心疼:“既然說了不明白,你又為什麼哭?”
哭了嗎?上官印璿抹了抹臉,果然是濕轆轆的一片。
“夜寒露重,才濕了臉。”她狡辯著。
蕭昭翃也不惱,笑聲逸出唇畔,是愉悅而歡快的:“到底是我的上官丫頭。”上官印璿沒心思管他的調笑,她想的隻有一件事:“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你怎麼能出現在這裏?”
“因為我聽到你叫我了。”蕭昭翃淺笑了一聲,才不管那麼多,一把攬過上官印璿的肩,湊近了些:“今天是中秋。”說罷,便拉起她往熱鬧的街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