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過去,狂怒的衝著泰勒大喊:“有病啊?好好的幹嗎打人!是瘋了還是怎麼的!”
喬治的嘴角流下血來,臉也有些青腫著。我蹲下身,用手巾幫他擦去血跡,我一邊擦一邊狂暴的看著泰勒,他沒有正視我的目光,而是仍舊操著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惡狠狠地罵著喬治,喬治卻沒有半點聲響,我真是覺得氣不過。
“你有沒有罵夠啊?是老板就了不起啦?是老板就能打人啦!你要再這麼罵下去我就要報警了!”我的聲音比平時高八貝。
泰勒不無吃驚地看著我,但嘴角的笑容似乎在說:警察又能耐我何?周圍的人群在聚攏起來,我感到一種強烈的挫敗感。我最害怕挫敗感。
喬治從地上站起身來,在我耳畔輕輕地說:“你不要插手,這是我與他之間的糾紛,與你無關。放心吧,不會有事。”他開始用那種外語與泰勒對話——沒有任何一個單詞能夠聽得懂,我從沒有涉獵過那種語言,極為可能是西歐的一種古用語,無從得之。
“喬治,”泰勒開始改用法語說起來,“你要好自為之!別以為自己那麼的不可一世。我看你也隻是純粹比別人多了份好看的空皮囊而已。女人千萬不可輕信,所謂的露水情緣轉瞬即逝。”他轉頭看著我,“像這樣的貨色,想必你的品位也好不到哪裏去。你從今天給我記住,時時小心點,再讓我逮著……”
我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泰勒止了話,吃驚的盯著我,他可能想不到我還會法語,清清楚楚的聽懂了他對我的辱罵和還沒說得完的威脅。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血紅的光芒,好象隨時就要發怒,但表情卻麻木不仁。所有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聲清脆的笑聲竟然傳來,是小莉,她輕浮的笑容掛在嘴角,恨恨的看著我說:“這就是你所有忿恨的終極發泄吧?”她走過來摸了摸泰勒的臉龐,“親愛的,你一定很疼吧?”
泰勒沒有理她,甩手走開了。
他這一走,大廳立馬像炸開了鍋,人們紛紛議論,氣氛熱烈的難以形容。
從第二天起我就開始認定我會丟掉這份工作。我會不得不麵對很多讓人困擾的人和事。就好象永遠開不完的庭,人們總有那麼多時間去幹那麼許多不光彩甚至罪惡的事情,動機固然各不相同,但所達到的效果卻總是不謀而合的相似。
令我大為驚訝的是魔鬼飯店迅速進行了一次規模龐大的整改,除了喬治、老何、我與小莉其餘的全被辭退。有好幾天飯店沒有正常的營業。但泰勒也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幾乎被辭退的員工都拿到了一筆為數不小的遣退金。可是最令我吃驚的是:泰勒為什麼沒有把我也遣退呢?
我說過,如果不是必須,我是斷不會去經理辦公室的,但我想現在也許可以算得上該去的時候了。我想要知道一下他的具體想法,如果不能再留,便幹脆辭了職離開。
在電梯升至頂樓的空檔裏,我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總是在逃避呢?雖然我有看似很合理的理由去逃避現在遇到的窘境——當眾扇了老板的耳光,我本可以故作毫不在乎的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因為沒有人批評、指責我,也沒有任何消息說要趕走我或暗中除掉我之類的傳言,那麼我隻要安靜的再重做回本分的工作就行了。但這時,強烈支撐我的不是素來被我所喜好的逃避原則而是想要迎難而上去問個清楚的勇氣。
也許我終可以撬開那堅硬的龜殼表麵,誰知道呢?
“你這次真夠聰明的!沒有完成任務不說,還給我們添了這麼大簍子!我有沒有警告過你這很危險?”我從門外忽地聽見泰勒在用英語嚴厲的批評著什麼人的樣子。
是喬治的聲音,我聽得格外清楚,用沒有摻任何外國口音的純英語說道:“可是,如果是你,怕也會犯相同的錯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