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山因其山勢命名:山頂如被巨斧橫削一刀,自然天成三裏巍巍平台。這山上無花無樹,常年荒蕪不見鳥飛。武聯三日大會,平起無數囂騰燥動。人群如蟻來去,鋪散在山體上,遠望如一片被踩髒了的,燥動的積雪。
十月的天際,空闊遼遠,高不可及,但微微抬頭時,又似就落在那三裏平台上一樣,觸頂便可登天。
武聯會已近尾聲,剩下最後比試對決的都是高手。
兵器碰撞出的聲音落在山體雲層裏,仿佛能振出刺耳的回音。
白禦一招卸山渡河,帶飛了程瀾手中的長劍。那雪白的劍身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鏗然一聲,正好落在九華堡人站著的山麵邊上。人群從上到下一陣燥動,唯獨九華堡的人默了一默。
白禦是紅峨教的三弟子,二十七歲,是個奇才,尤其是他的劍術,青出於藍勝於藍,紅峨教內無人能出其右,包括其教教主任平生。五年前白禦做為一匹黑馬現出武聯會,至今沒有拿過三名以下的排位。這人說話喜歡連諷帶嘲,手下不留情,嘴上不留人,很是名聲在外。
程瀾歎了一口氣,剛想說在下服輸。白禦突然上前,劍尖一動,在程瀾臉上劃了一道口子。程瀾一驚後退一步,微怒道:“白少俠你做什麼?!”他在台上苦撐了一個時辰。連挫八人,不免有些心疲氣燥。
白禦一收劍,撫了撫袖上的七彩流蘇道:“你得罪了我家少姑娘,這口氣當然要討下。”底下少姑娘叮嚀了一聲,立即攬著任平生的手臂做嬌柔狀。旁邊一眾師哥師弟連鎖反應,忙哄撫安慰不迭。
程瀾皺眉,心中氣鬱得要死。白禦道:“不服,請人來給你出氣啊。”說著眼光落在九華堡一眾上,嘲道:“你堡裏還有人嗎?”
傅晴子突然跳上台來,大聲道:“請白少俠賜教!”
白禦道:“姑娘你早被別人打下場了。已敗者不能上台。”話音方落,堡中孫不二突得飛身上來,道:“我來!”白禦後退一步道:“大叔,你年紀這麼大了,我叫我怎麼忍心削你麵子。”
孫不二怒道:“你說什麼?!”
轟嗡四起,眾人目光落在台上,看孫不二的眼光像看一尾被白禦按在砧板上的魚。很多人也曾經被白禦這樣按著,其中不少還被蒸煮煎炒過,至今恨怨不消。今年的倒黴蛋又會是哪一個呢?眾人望著孫不二,看戲的同時,感同身受。
“啊,當然我不是說你不行。”白禦道,“我的意思是,九華堡的人都不行。”此話一落,九華眾人一陣騰動,裏頭張競已邁出了一腳,卻被李如年的眼色給擋了回去。孫不二抽出腰中彎刀,二話不說已朝白禦砍了過去。
白禦淡笑出劍,直接上成虛劍法,這是他自創的劍術,隻有十招,前九招都是長守短攻的招數,用來測試查探對方深淺,虛晃為多,很有迷惑人的功效。殺勁全蓄在最後一擊,一旦出手,很難不造成重創。
白禦最後一劍刺出,連斷孫不二一雙彎刀,劍尖直去,直取心髒。
眾人恍然:今年武聯會最倒黴的人,定然就是九華堡孫不二了。
正當此時,一個身影以追風之速破空而來,雪錦長衣刹墜在孫不二身前,迸起一圈岩片,衣袖翻飛聲未落,但聽一陣清脆斷響,白禦之劍竟成三片,零落在地上,遠看如一掊閃亮的雪花。
這人來得太快,底下眾人同白禦一樣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有人上去了。
又是一陣燥動,很多年輕江湖弟子都在問:台上那個白錦華服的女子是什麼來頭?
陸芷清道:“白少俠,這已經是你第三次在武聯會上蓄意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