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凡倒是很淡定,“嗯,新娘子也很漂亮。”話裏難掩的憧憬。
馮宇翔看似隨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馬上你也能披上嫁衣了,一定會更漂亮,不用羨慕別人的。”
依凡和劉浩波同時打了個寒戰。
依凡:這男人戲演得真好,溫柔成這樣,太不習慣了。
劉浩波:這麼有型的男人說出膩死人的話,太肉麻了,果然隻有這樣的人才鎮得住凡姐。
婚禮上也就是吃吃喝喝,不過一般的婚宴,吃飽沒問題,吃好就不容易了。滿桌子的大魚大肉,寓意挺好,可是實在油膩了點。依凡本來這幾天反應就重,看著滿桌子的油水,隨便扒拉幾下就撐不住了。跑出去吐了好幾次,還得站在外麵呼吸夠了新鮮空氣再回去。馮宇翔陪著她一次一次地往外跑,眉頭早就擰在一塊了,差點就跟著依凡進了女衛生間。
依凡臉上雖說抹了好幾層粉,依然蓋不住其中的蒼白。等新郎新娘敬完酒,劉浩波和艾磊都看不下去了,以為她吃壞了東西,趕緊讓她先去醫院。
她也不逞能,這個樣子,誰都沒法好好吃飯。反正心意到了,打過招呼就往外走。還沒走到電梯,又一陣反胃,甩開馮宇翔就往衛生間衝。
馮宇翔斜靠在牆邊,點了一根煙。衛生間裏的聲音讓他膽戰心驚,原來懷孕是那麼辛苦的事。一個女人,獨自承受這樣的痛苦,該是怎樣的淒涼。又想到了母親,想到那個不願意承認他們母子的男人。母親當年也是一個人承受這些痛苦嗎?那個男人,怎麼可以做到完全無視?也對,他連兒子都不認,怎麼會在意懷著他孩子的女人。
裏麵的女人,總讓他想起母親,想起過去,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不自覺地靠近?是同情麼?是的吧。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相信愛情。
煩躁地搖搖頭。這樣的情況持續多久了,這個女人,一直這樣過嗎?誰來照顧她?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還一直吐,能吐出什麼東西來。化妝,是為了掩飾蒼白的臉麼?
胸口堵得不行,大口大口地抽著煙,還是不能發泄。腦子裏一直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讓她好受一些。
“馮董?”
思路被打斷,抬頭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身邊的人,紅禦公司總經理,馬龍之。
“真的是馮董嗎,我還以為看錯了呢。馮董也來這裏吃飯麼?”雖然有點納悶,這裏好像不符合馮宇翔的檔次和品味,不過還是盡可能地套近乎。
“嗯。”敷衍地回答。
“馮董看上去有點疲勞啊,看來昨天晚上那個女人果然功夫不錯。哈哈哈。馮董要是喜歡,咱們下回再……”
話還沒說完,就被馮宇翔冰冷的表情凍住了。
“嗬嗬,嗬嗬,馮董,您在等人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那樣子要多狗腿有過狗腿。
可是馮宇翔笑不出來。視線越過馬龍之,注意到後麵,不知何時出來的依凡。她聽到了多少?雖說他有很多床伴,依凡肯定知道,可是此時此刻,還是有種被扒了衣服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感覺。本能地想解釋點什麼,但是能怎麼說呢?說是酒後亂性?說是逢場作戲?還是說,是為了證明對你沒有感覺?前一天晚上的理直氣壯在一刻忽然就消失無蹤了。
可是依凡看上去卻出奇的平靜,什麼也沒問,拖著虛弱的身子就往電梯走,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是沒有聽到麼?馮宇翔竟然覺得有點小小的失望。好像更希望她能跟他哭鬧。
這樣矛盾的心理是前所未有的,一時間竟有些慌亂。他迫切地需要給自己一個理由,讓內心平靜。對了,她不哭不鬧,他不是白想那麼多解釋了嘛。嗯,一定是這樣。
以馮宇翔的精明,不會看不出這個理由的蒼白和矛盾。可是當一個人想要自欺欺人的時候,再精明的人也會難得糊塗了。
依凡呢?當然聽到了。看著馮宇翔煩躁地抽煙,本來想說聲抱歉,卻被馬龍之搶了先。原來,前一天晚上還跟別的女人熱戰呢。她為他來高興,為他注意到高跟鞋感動,為他來參加婚禮感謝,可是,一切隻是演戲。他是算好了日子來演戲的麼?讓艾磊,讓其他同事都以為他們相親相愛?何必呢,他不來,也沒什麼人會注意的。虧她剛才還有一瞬間以為,他捏她的手,是因為吃劉浩波的醋,真的不能自作多情呢,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這個道理,要摔多少次才能記住?
可是,停車場的那個吻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