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泉在別墅門口站了許久,過往的回憶一幕幕在腦海重現。這幢別墅,有他太多的記憶,別墅原來的主人,給了他太多的眷戀。
初見她時的青春陽光,陷入愛情時的甜蜜嬌羞,一個人掙紮時的無奈痛苦,扛下公司重擔時的堅強隱忍,他看著,心疼著。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成為她完全的依靠,或者就把她護在背後,不受一點傷害。
這麼多年,他一直陪伴著她,事業上,生活中,盡他所能地扶持她。他知道,她完全了解他的心意;他也知道,她無法給與任何的回應。
其實無所謂的,就算被當做趙銘海的影子,隻要能站在她身側,都無所謂的。可是,她是太善良,不願意他做替身,還是太殘忍,連做替身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為了她,終生未娶。她雖然嫁了人,卻也是孤單一輩子。趙銘海呢,一身本事,卻守著一個瘋子,虛耗一生。誰也得不到幸福。一個在西北山區,一個漂洋過海,而自己為了他們的孩子,隻能留在原點。老爺子最初的善意,卻讓他原本最得力的三個幹將天涯海角。
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她已經走了,所有的恩怨、愛戀,都隨她一起散了。好在這一生,成不了愛人,卻是摯友,她給不了他愛情,就給了他全部的信任和友情,算是補償了吧。
這幢別墅,還是他幫她選的址,審批、設計、建造、綠化,甚至是每一個雕花、每一件家具,都是他為她做的。原以為宇翔接受集團,他們就能在這裏安享晚年;遠處草坪上那個石桌石凳,他買的時候還想過,天晴的下午,他們在這裏喝喝茶,聊聊天;另一邊樹下的秋千,他親自安裝的時候還想象著推她飛上藍天時,她滿臉的笑靨……那麼多那麼多,可是他隻來得及在這裏與她度過一個月的年假,她就懇請他回去幫助她的兒子。
他看著宇翔長大,待他就如同親兒子一般,即使她不說,他也會幫助宇翔。隻是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他離開嗎?她一個人定居美國,卻要他回中國,他連陪在她身後的資格也沒有了嗎?現在信息那麼發達,宇翔又是那麼優秀的人,不回去,他一樣能幫助宇翔。可是為什麼,她要推開他呢?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賭氣一直留在中國,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連她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菁菁啊,你真的好狠心。可即使這樣,我還是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你有多愛他,我就有多愛你。要是能少愛你一點,我又何至於成了孤家寡人呢?”自嘲地搖搖頭,慢慢地往別墅走去,那蒼老的背影顯得寂寞而蕭條,與四周繁茂的景色格格不入。
賀泉走進別墅的時候,宇翔正和依凡正在為一碗蛇湯鬥智鬥勇。依凡不怎麼喜歡動物,長得好看的還能勉強摸摸,像蛇這種一聽就讓人汗毛直豎的東西,看一眼就想吐,別說讓她吃進肚子裏。雖然是煮熟的,可是,脫了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嗎?不吃,堅決不吃!
當然,理由是不能這樣說的,從嘴裏出來,話就變成了“蛇是保護動物不能吃”之類的,那樣子,要多正義有多正義。
宇翔哪裏不明白她那點小心思,先是板著臉嚇唬她,不管用。再換一招,苦著臉說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羹湯,不喝他會傷心的。平時瀟灑硬朗的男人為了哄女人喝湯,低聲下氣裝可憐,一旁的李錚早就拍著沙發無聲地笑抽了——當然要無聲地笑,想死才會笑出聲來呢。依凡也是,捂著嘴巴趴在桌子上,努力憋著一股氣,不讓自己破功。
眼看這招不行,還想換一招,忽然瞥見賀泉走進來,剛才那張諂媚可憐的臉立馬換成了禮貌而尊敬的笑容,聲音也降了一個調:“泉叔,你來了。”
依凡默默張大嘴巴,哇,這人,變臉跟翻書一樣快。
李錚上一秒還笑趴在沙發上的身子下一秒已經跳起來:“泉叔,好久不見,我可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