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春棠,字季亮,號半農,是湘陰縣、乃至於整個湘省有名的才智之士。道定七年,他當時隻有十五歲,便接連在童試、府試中拔得頭籌,因此被稱為少年天才。可惜後來因雙親相繼逝世,他隻好留鄉丁憂長達五年之久。直至道定十二年,他才再次參加科考,得中舉人。然而之後卻時運不濟,連續三次在會試中落榜,心高氣傲的他索性決定放棄科考,潛心研究經世致用之學。這些年他曾在湘省各地書院教書講學,閑暇之餘還精研兵農地輿之學,著書立說,能力學識已遠非尋常進士可比!郭崇燾與春棠少年訂交,此番丁憂回鄉後,更是常常在一起切磋學問,談古論今,因此交情日深,同時也為春棠的懷才不遇感到惋惜。想到此處,他擔憂地說道:“本朝慣例是,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倘若季亮兄不再考取功名,恐怕在本朝很難會有大展經綸的機會啊!”
“哼,我左春棠可不是那種為了小小功名,尋章摘句、皓首窮經之徒!”左春棠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對郭崇濤說道:“方今天數有變,世事尚未可知。若我不出山,當今之世,誰人還能廓清天下?雲仙兄既已居廟堂之高,就不勞為在下這一介山野村夫費心了!”
“好你個左半農,真是不知好歹!”郭崇濤此時已被左春棠不可一世的態度,氣的夠嗆,指著左慶棠罵道:“你……你安敢妄議天數!此乃不忠之言!”
“嗬嗬,在下一個在野之人,從未效忠於誰,何來的不忠之說啊?”左春棠意味深長地盯著郭崇燾繼續說道:“如果說天下真的安定太平,雲仙兄又何必同在下一起,翻山越嶺,尋避難之所呢?”
郭崇燾頓時語塞,也不想再與之爭論下去,於是瞪了左春棠一眼,拱了拱手說道:“好好好,兄之大才如皓月淩空,即使棲身在這荒野之地,也定能引來周文王、劉玄德這樣的曠世明主!兄之前程與在下何幹,不複多言!”
“哈哈哈,這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左春棠得意地笑著,忽然他臉上閃現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興奮表情,緩緩說道:“說不定,在下出山之日,為時不遠矣!”
聽到這句話,郭崇燾心裏突然感到咯噔了一下,他隱約意識到了一件在不久的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這件事情左春棠從未向他明言過,但作為知己好友,他能夠感受到春棠的想法。此事關係重大,但兩人誰也沒有主動說破。
此時秋風忽起,山間枯枝擺動、殘葉飄零,天地之間驟然多了幾分肅殺之氣。兩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隻顧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