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碧鈺有些委屈地望了岑衡一眼，“祖父，不過……”
“不過什麼？”岑衡睜圓了眼睛瞪著岑碧鈺，大有她再敢說什麼不中聽的話，那就再去跪祖祠，岑碧鈺還是很怕祖父地，於是有些蔫乎道，“不過祖父你別太生氣，氣壞了身子，玉團兒會很難過地。”
說著就站到岑衡的後邊又是給他捏肩又是給他捶背。
岑衡舒服地享受著嫡孫女的孝順，等覺得渾身有著股說不出的舒暢，好像那些老弱的經脈若枯木逢春般重新煥發了勃勃生機，方睜開眼睛，“好了，別捏了，一把老骨頭都讓你捏散了，就算你再小意奉承，明兒一早也得將那懺悔書給我交上來，好了，夜深了，回吧。”
岑碧鈺舉著小拳頭直想朝祖父頭頂上那稀疏鬆散地小白攥狠狠捶一下，在虛空中舉了兩下，終是下不去手。
在這一瞬間，她真想重生在小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地膩在祖父身上扯他的小胡子，再不對她心思，直接上手拔了他簪發的木簪，將他頭頂盤在一起的髻揪扯下來。
隻不過那時候祖父的胡子和髻都是黑的，如今都成了白地，祖父老了，心中沒來由地有一絲悲涼，岑碧鈺剛存地一絲惡作劇的小心思就這麼淡了下去。
柔聲叮囑祖父天涼了要注意身體，隨之恭聲向祖父告退。
出了三味草堂沒多遠就看見哥哥岑茂站在一桂樹下，岑碧鈺走近並喊了聲，“哥哥。”
岑茂點頭嗯了聲又道，“挨罵了？”
岑碧鈺點頭，“祖父，讓我給死去的魚兒寫懺悔書，還明兒一早就要交，哥哥，這要怎麼寫？”
岑茂抬頭望了岑碧鈺一眼，“你以為祖父是讓你為死去的魚兒寫懺悔書？”
岑碧鈺有些懵懂道，“難道不是，可祖父明明就是這樣給我說得啊？”
岑茂歎口氣，“祖父不是讓你為哪些死去的魚兒而懺悔，而是要為你的行為懺悔，你的身份是岑家嫡長女，你的德行一旦有失，會帶累整個岑家，祖父會允你在府中任性，卻不會允許你拿整個岑家女兒的婚姻當兒戲，你可明白？”
岑碧鈺又不笨，經岑茂這一提點自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而後福身謝過哥哥的提點，並說她知道這懺悔書該怎麼寫了，以後定會更加謹言慎行，並保證撐死魚這樣有損陰德的事再不會發生。
岑茂這才滿意點頭，又聊了兩句家常話，兩人方分開。
第二天一早，岑碧鈺就向岑衡交了份聲情並茂地關於自己身為嫡長女卻沒有盡到嫡長女應有的責任和義務的懺悔書，並一再保證今後一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讓自己盡力向德容言功俱全的名門閨秀靠攏。
岑衡看了很是滿意地捋著白胡子，並說這是岑碧鈺自己寫地，可不是老頭子他要求地，旋即，一拍手，四個教習麽麽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四個教習麽麽都是曾經受過岑衡恩惠的退役宮女，分別是她的婦德，婦言，婦容，婦功的教導。
雙方相互見禮後，岑碧鈺很是有些後悔昨晚得了哥哥的提點，若不然她隻要傻傻地交上一份對那些死去魚兒的懺悔書，今日就不用自己將自個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