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嗯,確實,已經和上文接不上了。”
“官者,曰之勤,曰之諫,曰之納……嗯,不錯。”
“呔!這人是怎麼從鄉試裏混到會試的?!一篇文章根本就文不達題狗屁不通!!!”
“劉大人別動怒,每回都有這種事了,你得淡定。”
“哈,好字,好文,好文采!”
“嗯?讓我看看。”
“唉,居然沒寫完,真是可惜了。”
“胡大人,把那墨水拿給我一下。”
“這個人寫的……”
“這份卷子真是……”
“安大人你過來看看……”
“……”
“……”
大臣們忙的熱火朝天,有討論得爭論不休的,有側耳聽他人意見的,也有安安靜靜看卷的,眾生百態裏,甄偵將評過分的一張卷子擺在桌子右上角,對旁邊頭發花白的老者道:“莊相,時間已晚,您不若先去休息吧,這裏有學生看著就好了。”
閉目養了一會兒的神的莊德治睜開眼睛,捋了捋胡子,笑著歎道:“這個時辰就熬不住了,老夫果然是老了。”
甄偵一笑,柔雅清逸,如江南細柳迎風而動,令人如沐春風,“莊相老當益壯,學生都自愧不如,何必感慨呢?”
莊德治又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交代了幾句就去翰林院專門為這次閱卷整出來的房間休息去了。
甄偵將他送到門口,看著偽裝成侍衛的影衛提著燈小心翼翼地在前麵引路護送他回去後才回轉回自己的位子上,拿起另一張卷子開始批閱起來。
燭火明亮,偶爾搖曳幾下,默默地燃燒著。
“甄大人,這段話和一本野史上的有七分類似,該不該算是抄襲?”一個官員拿著一份卷子走過來,虛心問道。
“嗯?”甄偵放下毛筆,“哪本野史?有原著嗎?”
“有,在這裏。”
片刻後,甄偵道:“不算,他提煉的是裏麵的意思,另外加入了自己的見解,不過有仿寫太多的話,這不能分數給太高了。”
“好,謝謝甄大人了。”
“不必客氣。”
正當兩人說著話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兩聲尖銳的呼嘯聲,隨即有紅色的焰火在空中炸開,房間裏開著窗子,很多人都看了過去。
“嗯?今個兒是什麼日子,怎麼有人放煙火?”
“大概是哪家人娶媳婦吧。”有大臣笑笑道。
“或者是哪個考生覺得自己考得不錯,提早慶祝了。”
“嗬嗬。”
這等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讓眾人隻是一笑而過,人群之中的甄偵雖然沒看到焰火,卻是在聽到尖嘯聲時已經臉色微變,不過沒讓他人看出來。
眼看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甄偵起身,對眾位讀卷官道:“諸位,今天就到這裏吧,辛苦大家了,我們明天再繼續。”
於是眾人收拾了東西,離開。
作為主讀卷官的甄偵是最後走的,他鎖好門,見四周官員已經散盡了,身邊隻剩下兩個偽裝成侍衛的巨門的人,他斂去臉上素來掛著的笑容,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紅色焰火,是加急的消息。
其中一個有些驚疑地看了看放焰火的位置,“好像有弟兄出事了。”
甄偵眉頭瞬間就是一皺,無視了翰林院重重的護衛,帶著兩個影衛翻,牆出來,趕去了最近的聯絡點——剛才發出焰火的地方。
鳴鶴等在那裏,見到他就立即迎了上來,“大人,您快過來……”
鳴鶴素來穩重,此刻這般焦急,甄偵也知事態嚴重,也不多說什麼,一邊踏步進門一邊示意他帶路。
鳴鶴也不含糊,直接引著他往一個房間去了。
那房間門口站著幾個身著暗紅侍衛衣服的人,是巨門中直屬於甄偵的人,他們都是一臉凝重,見到甄偵之後不約而同喊了一聲:“子規大人……”
然後就是眼眶一紅。
甄偵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正待說話,房間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大夫打扮的男子急急忙忙走了出來,“還沒……”話說到一半他就看到了甄偵,顧不得上下尊卑,直接就衝過來拉人,“大人,時間不多了,您快點!”
這位代號為金頭扇尾鶯的巨門中有名的大夫說了這麼一句話,讓眾人都神色一凝。
甄偵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房間裏,一片濃鬱的血腥味和藥味混雜在一起,撲麵而來的時候幾乎能讓人旋身而走。
甄偵卻是臉上紋風不動,徑自大步跨到床邊,那裏有一個和外麵影衛同樣打扮的人扶著一個渾身染血皮膚流膿近乎看不清人樣的男子,哽咽著道:“子規大人很快就來了,何烏你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