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雲祿?!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已經...”
這一道小小人影的一聲龐叔叔,可是將龐好漢給叫懵了。
龐德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幾步,複又仔細看了幾眼,方才確定了一般,一把將馬雲祿抱到了懷中,一雙虎目怔怔的流下淚來。
“嗚嗚...雲祿也是方才知曉龐叔叔便在身旁!”
小姑娘被龐德抱至懷中,寬闊緊實的胸膛中,又有舊日他鄉的溫暖。此情此景,又何止是他鄉遇故知,馬雲祿的眼淚同是撲簌簌若雨點一般掉下,小腦袋埋在龐德肩中,啜泣道,
“雲祿今日能與叔叔再見,一是實要感激琰姐姐的相助。若非她向賈軍師求得情來,雲祿縱是肋插雙翼,也飛不至這院中。”
一處小院,正兒八經的俘虜大營,尤其關押的都是武藝高強之輩,賈詡如何警惕的人,對這小院的看管,哪會有絲毫鬆懈。
****夜夜,常可見一隊隊甲士手持兵戈,巡視四周。
如此馬雲祿一言既出,龐德百感交集。
他這俘虜做的太早,正麵團戰還沒開始,便掉線無法再重連了。西涼的一切變故也多是從張繡口中得知。但他唯有一事心知肚明,當日他之所以被馬騰自軍中調出派往草原,便是去尋找失了下落的馬鐵與馬雲祿兄妹。
馬鐵之死他已知曉,哪曾想今日還能再見她。
虎目淚水未曾來得及拭去,龐德抬頭往門口一看,便見蔡琰捏了捏手中的絹帕紅著眼睛看著他二人。
“姑娘今日善舉,德永記於心。隻恨某如今不過一階下之囚,死則早晚,隻有來生以命報謝了!”
“將軍言重了...雲祿自至長安,便與我甚好,數月相處,我待她已是如親妹子一般,又怎會見她難過而自喜呢。些許小事,將軍不必掛懷。”
龐德拱了拱手,心知恩情這種東西,多說無益。
這邊開了話茬,馬雲祿到底是性格要強的女孩,將頭抬起,小臉紅撲撲的離開了故人懷抱。
“雲祿今日能見到叔叔,自是欣喜無比,卻是又怕這歡喜一場,隻如夜半曇花一般轉瞬而逝。龐叔叔,自古生死大事,眼下你我是無根之萍,飄飄搖搖卻不知哪日便淹沒死去,戚戚憂憂,倒不如今日不見這一場,隻以為早已魂去,也好過他日再為生死心傷!”
...
一語落下,滿座皆驚。
隸屬俘虜大營的好漢們,此時不論派係,皆為案板之魚肉,生生死死,都為他人一念之間。
類張橫梁興之輩,平日有意無意的不願去想被俘之事,此時卻是被人戳破傷疤,血淋淋的揭露無疑,頭腦不禁一陣眩暈,歎恨連連,有心大罵幾句,卻忌憚身旁兵士,隻能是將牙齒咬得碎盡,和血咽下。
再有若劉磐、蔡瑁這等胸有城府者,隻是一計盤算自己所有價值,隻盼他日見得林立之時,能求得苟且。
而眾人之中年長者,黃忠,念及去日無多,第一個想起的,卻是自己先天體弱的幼子。時近五十的他,於數年前得一獨子,雖百般疼愛嗬護,仍是常有災病,自己這一輕飄飄的死去,家中老妻弱女幼子,又該如何過活!
......
便是龐好漢,也被馬雲祿的一番話激得難過,低下了頭顱,愣愣不做聲。
寂靜中,馬雲祿扯了扯龐德衣袖,一字一句道:
“今日琰姐姐去見賈軍師求情時,我也有一同前往。龐叔叔,賈軍師其實對你頗為推崇,言語中常稱讚你為當世良將,更兼勇不可當,乃是一流的將才。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