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悅,你醒醒啊!你說過的,你說過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們就回家。你起來啊,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你醒醒啊,醒醒啊!”辛苑半跪在床前,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急救室外的人都不覺沉默了,整個急救室周圍隻有辛苑悲愴欲絕的哭喊聲久久回響著,讓人不禁為之動容。就連平日看慣生死的醫生也不覺輕歎了一聲。
血蝴蝶案終於落下了帷幕,案件最終以所有犯罪嫌疑人的死亡而宣告結束。由於此案牽連很大,媒體對其中的具體情形所知甚少,所以隻能添油加醋的報道一些無關緊要的花邊新聞。市民隻知道這次案件的主犯已然死亡,但具體是誰或是哪幾個人卻並不清楚。
戚家古墓也被重新開啟,線索竟然是藏在那枚銅製蝶紋掛墜裏的一張壓縮版的地圖。這次的考古行動收獲頗豐,除了數不勝數的精美銅器之外還發現了一具保存完好的明朝女屍。有人傳言那就是布下詛咒的戚夫人,但由於碑文損毀嚴重,目前考古專家仍在努力考證中。
天陰沉沉的,冷風拂動下,碑前女孩消瘦的身影顯得更為單薄,仿佛隨時都可能隨風而逝一般。不知不覺,幾滴細雨悄然而至,冰冷的雨滴打在黑衣女孩的臉上。她沒有動,甚至沒有伸手去擦拭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痕濕潤水跡。不知多少次,她都是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這座墓碑前,一言不發,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小苑……”一柄黑傘默默遮在女孩頭頂。握傘的是一個麵容憔悴卻神情極為溫柔的年輕男人,他也像女孩一樣微仰著頭,靜靜看了看墓碑上那冰冷卻娟秀的字跡,目光流轉間溢出的是如潮水般綿延不絕的哀傷。
“哥,母親那邊安排好了嗎?”女孩說話時眼睛仍舊盯著那石碑。
“嗯,現在她已經搭上了去美國的飛機,預計三小時後到達紐約。”同樣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回答道。
“紐約嗎?”女孩的睫毛顫了顫,唇邊浮起一絲苦笑。
“別難過,總有一天淩夜會……”
“昨晚他給我打了電話。”女孩伸手理了理額前的亂發,“他問我是否還願意等他。”
男人有些吃驚,他知道當淩夜得知一切的那天晚上他就一個人不辭而別去了美國。一個月裏,他沒有和任何人聯係,就連他的妹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邵逸軒覺得,也許他是在給自己一些時間,也在給辛苑一些時間,亦或許是在尋找一個擺脫一切的理由。但無論如何,對於他的不辭而別,辛苑卻是自始至終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在處理好肖曉悅的後事之後,她便一頭紮進了工作中。除了偶爾會去和邵逸軒這個哥哥一起吃個飯之外,幾乎斷絕了和其他朋友的一切交往。
“那你怎麼回答他的?”邵逸軒試探性地問。這是這一個月以來,辛苑第一次主動提起淩夜這個人。他知道,淩夜對於她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她喜歡的人這麼簡單,因為他還是殺死她母親和摯友以及造成她最大不幸的人的兒子。
辛苑暮然一笑,走出黑傘的庇護,轉身背對著墓碑向墓園小路的盡頭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快步向她走來,依舊是好看的一張臉,依舊是漆黑如墨的眼眸,臉上卻帶著放下一切的釋然。
“淩夜?”邵逸軒顯然沒有料到這個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男人撐著一柄透明的大傘,晶瑩的雨珠在傘麵上滑動著,如一副寫意畫。他將傘遮在辛苑頭頂,微笑著對她說:“小苑,我們回家。”
“嗯,我們回家。”女孩拭去眼角的淚花,忽然一頭撲進男人的懷裏,兩人在雨中緊緊相擁,像是分隔了一個世紀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雨水帶著冬至的寒意傾瀉而下,澄澈,仿佛能滌蕩人心。墓碑前的三人驀地抬頭,同時順著墓碑看向天際,三個人的唇角都微微揚起,帶著一股暖意照得灰白的石碑仿佛都變得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