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州地處九州西部邊疆,多山,溝壑縱橫,除了白雷木等少數珍貴土產,稱得上窮鄉僻壤。幾乎每個傲州治下的村落都坐落在群山的環繞之下,難進難出。縱然有祖祖輩輩以來不斷加高加固的木樓,對於居住在那些偏僻的村落裏的居民來說,外麵的世界,仍舊是那麼遙不可及。
第二天,連雲沒能起個大早,而是被小貓一腳給踹醒的。昨晚,在外麵入睡的他,一方麵忍受著淅淅瀝瀝的雨點;一方麵還要忍受那些被村民豢養的家獸在木台間來回攀爬飛躍的驚嚇。最可氣的就是,當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給哄睡著了,一直討厭的狸貓竟然直接從天上掉下來,落到了他的腦袋上,嚇得他隻以為撞鬼了,一驚一乍地半天沒敢再閉眼。
“喲,連雲,木台上睡得很舒服啊,都日上三竿了,你還他媽趴著打瞌睡裝死,還不給老娘快點滾起來!”小貓一臉的怒色。
連雲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甕聲甕氣地回道:“我才剛睡著啊,昨晚不知誰家養的夜貓子不聽話,老在旁邊招惹嚇唬人,整的我一宿沒睡。眼看著天亮了,那隻夜貓子滾了蛋,我才敢閉眼。你這麼著急地催我幹啥?”
小貓道:“管你晚上睡成什麼樣,老娘隻知道你還欠著我三百九州幣呢,你別以為在木台尚磨磨蹭蹭地就可以把這事兒揭過去了。告訴你,沒門!三百九州幣夠老娘到城裏當個闊少奶奶了,老天爺送給老娘轉運的機會就這麼叫你給攪沒了,你知道你的罪過有多嚴重嗎?”
“知道知道,小貓我求你別說了,我這就滾出去賺錢,行了吧?啊~~~說實話,我現在還困著呢,你早飯做了什麼,我得吃點兒醒醒腦子,順便照顧照顧肚子。”連雲一邊打著哈切,一邊朝屋裏走去,完全無視了小貓張牙舞爪的凶相。
“吃個屁!”小貓憤憤道。
“嗯,吃個屁。不知道你早上的屁放得怎麼樣?香的還是臭的?隻要不帶毒藥味,就叫我吃兩口先,昨晚給你關在外麵又挨餓又挨雨淋,現在從內到外都不像能走大運的人。你先給我喂飽了,我再到村子後麵的山上之前撿到白雷木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走運再撿回來點。”連雲道。
“哼!”小貓瞪一眼連雲,強撐著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轉身進了屋。不一會兒,小貓從屋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兩張白糊糊的大餅和一碗青菜稀飯,遞給了早就饑腸轆轆的連雲。
看著小貓手裏遞過來的吃食,連雲不覺猛咽了一口口水,連忙伸手接過來,高興道:“小貓啊,之前村裏人人都說你是母大蟲,我也成天怕你怕的要死。沒想到,這回我弄丟了好幾百九州幣的白雷木,你還肯給我飯吃。待會兒看見小七,木頭,白亮幾個憨貨,一定得替你正正名,告訴他們你可不是什麼母大蟲,你對你丈夫我,好著呢,叫他們幾個沒媳婦的也羨慕羨慕。”
連雲一番略顯不要臉皮的恭維話,聽得小貓平時厚比城牆的臉都暈紅了起來。
隻見一道紅雲從脖子攀上她的臉頰,直直地延伸到耳根,眨眼功夫,一張臉就紅了個通透。
感覺到臉上的發燙,小貓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臉頰,卻一下摸到了左臉上的那塊燙傷疤。
如同觸電似的,小貓的手瞬間變得僵硬起來,之前臉上的那抹暈紅也立刻消散開來,整個人變得蒼白無比。
連雲見到小貓瞬間從羞澀變成了一副失魂落魄的蒼白模樣,心裏不禁也有幾分黯然。他用力咬了口手中的大餅,使勁地咀嚼,卻隻覺得滿嘴的幹澀,味同嚼蠟。之前餓到前胸貼後背的感覺也不知什麼時候跑了個幹淨,隻剩下滿滿的無力感。
很快,連雲就風卷殘雲地解決手裏的早飯。他一抹嘴,朝小貓笑道:“我難得誇你一回,就把你誇到失魂落魄了半天,要是我每天都誇誇你,你不得三魂七魄跑個幹淨,到時候,還得老煩我去一個個得辛苦抓回來,你說說,這不是自找罪受嗎?小貓,你的挨誇能力還得加強啊!”
小貓登時恢複了村裏年輕人都津津樂道的母大蟲形象,提起腳就朝連雲猛踹了過去。早知小貓會有此動作的連雲學著昨天幾個聽牆腳的小屁孩,向後一躍,將手搭在了木台前長繩上,朝身後一蕩,飛離了木台。
“小貓,晚飯別忘了我那一份啊,我想吃綠芽菜燒野豬肉。”遠處,連雲的聲音悠揚傳來,身影卻早已消失在重重疊疊的木樓之間。
“美死你啊,笨蛋!”小貓嘟囔著走回到小屋內,心中那抹黯然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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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小貓,連雲才開始真正犯了愁。
三百九州幣,對於連雲和小貓來說,簡直算得上是天文數字。從當初兩人在深山裏發現那幾截白雷木開始,兩人就生了魔障,成天幻想著要拿這筆錢幹什麼,過上怎樣的人上人富貴生活。甚至連床上用什麼被子,每天每頓飯吃什麼都計劃好了。
誰知道,在連雲興衝衝趕著破驢車跑到城裏去賣白雷木的路上,就因為連雲一時善心大發,覺得自己現在好歹是個有錢人了,哪能見死不救,就救下了一個倒在路邊昏昏欲死的小乞丐。做了半個多月的富貴夢,就成了黃粱夢——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