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眼風一掃,瞥見一輛華麗的馬車由遠及近而來,馬車揚起黃色的流蘇,其上紫色龍紋栩栩如生……
他迅速的站起身來,扶著欄杆縱身一躍,像是一隻矯健的小鹿,幾步之間便奔跑到淩源君府邸門前。
守衛的兵士立刻亮起長槍:“你這小子哪兒來的,離這兒遠點,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這裏可不是能讓你隨便撒野的地方。”
少年抬起頭來,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我來淩源君的府邸,自然是來見淩源君了。”
“哈哈哈哈。”兵士打量了一番少年的衣著,頓時笑起來:“這可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來的地方。”
“我聽聞淩源君有禮賢下士的美名,所以特地前來拜見,有要事想要勸諫,不想你們如此阻攔,就不怕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嗎?”少年驀地提高了音調,聲音朗朗言辭激昂,引得街邊道旁不少路人駐足指點。
華麗的馬車悄悄的停駐下來。
少年瞥一眼馬車車簾之下露出的皂色金絲靴子,繼續加大了聲音:“我乃齊國人狐儼,慕淩源君賢名而來,今日不想竟然被攔到門外,真真是可笑……”
狐儼?這名字乍一聽有些陌生,可倘若有魏國的老人在此,便可熟知這狐儼先生的大名,說他十六歲便隻身一人遊說中山王,救齊國於水火之中。狐儼以能言善辯、縱橫之才而聞名天下。可是此人性格怪異,不喜見人,難得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狐儼先生。是我管教無方,讓先生笑話了。”馬車的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個青年人溫和的眉眼,他停車下轎,對著狐儼深深的鞠躬:“先生莫要生氣,我立刻責罰這不懂事的兵士。”說罷,便揮手示意處置那譏諷狐儼的士兵,兵士似乎是嚇傻了,呆呆的便被人拖走了。
在這個時代,士子可以對國事大加談論,賢士皆以糞土王侯為榮耀。而對於像淩源君這般位高權重之人,拉攏士子更是成功的必要條件,所以此時此刻,淩源君以禮待人,一能博得美名,二能籠絡人心。
狐儼瞧著眼前這長相敦厚的青年人,笑道:“公子多禮了。”
淩源君仍是躬身施禮:“若是我沒有猜錯,七年前為齊國遊說中山國,聞名於天下的,便是先生您吧,先生避世七年之久,今日得見先生尊榮,真是不勝榮幸。”說罷,淩源君做出手勢請狐儼先行。
狐儼扯了扯身上的麻衣,卻沒有回禮,隻是邊走邊道:“狐儼本是落魄之人,今日出世,是為著淩源君而來。”
狐儼走在前方,淩源君與身後一幹隨侍之人跟在身後,行至屋內,眾仆從煮酒焚香,顯然是尊狐儼為上賓。
狐儼卻沒有落座,反而跪拜於地,向著淩源君叩首:“公子大德,狐儼銘感五內。在大街上,狐儼不以公子為尊,反而出言不遜。在回府道路上,狐儼不以公子先行,反而走在前方。狐儼此舉,乃是為了讓天下人知曉公子的賢德,乃是為了成就公子的賢名,公子能否知曉狐儼的用心。”狐儼麵色真誠,一邊說,一邊用沾了辣椒水的手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