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我求求你,讓我見季揚羽一麵好不好?我求你了!”
站在“雛影之森”的門口,我用力地拍著厚重的門板,好像手掌感覺不到痛楚一樣。
“你這個死騙子,惡心的女人!你不要再來了行不行!你一天到晚跑到我們門口來吵,已經影響到了我們店的生意了!”小五沒有開門,而是隔著門對我冷嘲熱諷,“你難道害得揚羽還不夠嗎?要連我們一起害了才開心嗎?”
小五的指責讓我忍不住又流出了眼淚。我哽咽著哀求他,對他解釋道:“小五,我沒有想要害你們,我隻是想告訴季揚羽,那天說的話有一些是真的,有一些是假的……”
“沒有人想要聽你的解釋,你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啊?如果你真的想要彌補的話,就從我們店門口滾開吧!算我求求你了!”
小五冷漠的話徹底地刺傷了我的心,可是我不怪他,我也沒有資格怪他。最開始傷害大家的人,不是我嗎?傷害季揚羽的人,不是我嗎?
現在這隻是我自己應有的報應和懲罰而已,我沒有資格去埋怨誰。
我紅腫著眼睛走下石頭台階,斐湘玲立刻迎了上來一把扶著我,對我說:“米菲,如果他們真的不想聽你的解釋,那麼你就不要再解釋了,你這樣下去身體也會受不了的。你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
我搖著頭,對斐湘玲說:“不,得不到季揚羽的諒解,我什麼事情都沒有辦法去思考,都沒有辦法去做。”
是的,從四天前的那個夜晚,季揚羽離開的那個夜晚開始,我的時間就停留在了那一刻。
隻要我一閉上眼睛,我想到的人就是季揚羽,季揚羽,季揚羽。
季揚羽總是聽起來惡毒,其實帶著溫柔關懷的聲音;季揚羽看起來高傲,其實羞澀溫柔的內心……關於季揚羽的一切,就像變成了氧氣一樣,成為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賴以生存的東西。
“米菲,你不要這樣,人總要抬起頭向前看,你不能因為季揚羽不再理睬你,你就自暴自棄啊……”斐湘玲歎了一口氣,繼續勸我,“你不要失去了季揚羽之後再失去奪回自由的機會啊,現在羅景明好不容易不再糾纏你了,你應該振作起來,一鼓作氣地奪下優勝,把自由贖回來。”
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流著眼淚。斐湘玲不知道,現在奪回自由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我的生命因為失去了季揚羽已經變得毫無色彩了。
自由……自由又怎麼樣?我傷害了季揚羽以後,我還有資格去找尋我的自由嗎?羅景明用把柄威脅我,深深地傷害了我;我用欺騙利用了季揚羽,深深地傷害了他。如果說利用爸爸的負債和我與他的對話傷害我的羅景明十分可惡,那麼利用季揚羽來達到目的的我是不是更加該死呢?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斐湘玲說:“湘玲,我不是自暴自棄,我隻是不想再利用從季揚羽那裏學來的做蛋糕的技巧去參加比賽而已。如果注定這場比賽要讓我輸的話,那就讓我輸吧……我一點也不想贏得優勝了。”
斐湘玲的臉上露出了著急的神色,她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大聲地對我說:“米菲,你這樣自暴自棄就是季揚羽想看到的嗎?難道你失去自由被羅景明禁錮起來就是他想看到的嗎?你不能放棄啊!就算你要放棄,你也要證明給他看,你並不是那個為了利用他而不擇手段的人!”
斐湘玲最後的話像一記重錘一樣擊醒了我,我抬起頭看著她的雙眼,問她:“湘玲,你說我可以證明給季揚羽看,證明我不是那個為了利用他而不擇手段的人,可是我要怎麼去證明呢?”
斐湘玲大聲地對我說:“笨蛋!你不是要去參加STV的甜品大比拚的決賽嗎?決賽的題目已經出來了,是讓每個參賽選手做一塊能夠讓別人吃得出選手心情的奶油蛋糕。如果你根本就沒有辦法見到季揚羽的話,那麼你還不如借著這個機會,做出一塊讓人感受得到你愧疚心情的蛋糕,證明給季揚羽看,你對他的真心有多少!”
是啊,我現在沒有辦法去看季揚羽的臉,可是我可以通過在STV上的節目把我懺悔的心情完全表達出來啊!
季揚羽,如果你真的願意給我這個機會的話,我願意用我的自由來換取你的諒解!斐湘玲的話徹底讓我醒悟了,我衝到了“雛影之森”的門口,用力地拍著緊閉地大門,然後大聲地向裏麵喊:“季揚羽!季揚羽!你一定要看我的比賽啊!一定要看哦!”
“你有完沒完啊!不要再吵了好不好!麻煩你不要再來騷擾我們了!揚羽再也不會看你這個虛偽的家夥比賽了!”
我聽到是小五的聲音,知道他已經聽到了我的話,於是我又繼續大喊了一會兒,直到嗓子完全啞掉了才離開。
我離開前回頭再看了看緊閉的大門,默默地在心裏祈禱:季揚羽,拜托你一定要看比賽……拜托了……
斐湘玲送我回到了家裏以後,她就離開了。臨走的時候,斐湘玲還一再叮囑我,一定不要放過這次寶貴的機會,一定要把我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
我靜靜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在心底默默地對這個關心我的女生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湘玲,這一次是我任性了,就算我參加比賽,我也不會以獲得優勝作為最終目的。因為我已經決定了,我隻要做出一塊能夠讓人感受得到我愧疚心情的蛋糕就好了,能否獲勝則根本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裏麵了……
到了比賽當天的下午,我早早地就到了STV的演播現場,坐在空蕩蕩的演播室裏麵,我忍不住想起了上一次季揚羽來給我加油的那一幕。那時候的我,是多麼開心啊,而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歎了一口氣,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這次比賽上。現在我再想這些也沒有用了,我需要做的是好好地做完這個飽含我歉意的蛋糕,把我的歉意傳達給每一個被我傷害的人。
在相關工作人員來通知我進場時,我從身上的小口袋裏拿出了季揚羽給我的那頂白色廚師帽,把它展開戴在了頭上,然後和其他四名參加決賽的選手一起入了場。
在正式錄播開始後,作為主持人的阿樂也走進了廚房。環視了我們一周之後,阿樂拿著麥克風對觀眾席大喊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台下的觀眾被阿樂激昂的聲音煽動了,也跟著阿樂大喊起來:“今天是甜品大比拚的決賽日!”
“沒錯,這裏就是本次甜食大比拚決賽的錄製現場了!和平時一樣坐在電視機前等著看我們比賽的觀眾們,你們準備好了嗎?今天我們將迎來最激烈的角逐,在分出勝負之後,勝利者將帶走我們的獎金!”
阿樂停了一下,看了我們一眼繼續說:“這一次,獎金花落誰家還不知道,不過現在,我可以向大家宣布,這一次的題目非常難,因而競爭也會非常激烈!”
“在這裏,我想選手們都會有一些話想要告訴身邊的親人和朋友吧,下麵我就把這個機會給選手們,誰先來?”
這一次,我不再怯場,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右手。
阿樂看到我舉手愣了一下,但還是走到了我的身邊。他把麥克風放到了我的手裏後,對我說:“小妹妹,上次你沒有自信說話,這次你有了自信嗎?”
自信嗎?其實阿樂不知道,我上一次的沉默是因為我不能也不敢去麵對自己的內心,而這一次,我不會再害怕了。
想到這裏,我點了點頭,對阿樂輕聲說:“我有了自信了,因為在這裏,我有很多話想對一個很特別的人說。”
我的話引來了阿樂的興趣,他好奇地問:“很特別的人?那個人是誰呢?是爸爸和媽媽嗎?”
我搖了搖頭,對著麥克風說:“那個特別的人是個男生,和我認識了隻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
阿樂的表情立刻變得奇怪起來,他小聲地問我:“那是你的男朋友嗎?”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可是我喜歡他。”大膽的話讓我的臉變得滾燙起來,我雖然覺得很害羞,可還是把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是的,我喜歡他,但是我為了參加這個比賽欺騙了他,也因此傷害了他。所以在這裏,我想對那個人說一句,對不起。我的欺騙也傷害了許多支持我的人,幫助我的人,在這裏我也想要對大家說一句對不起。我知道,我的道歉不能挽回什麼,可是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的歉意。”
說完之後,我對著攝像頭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把麥克風還給了阿樂。
阿樂接過麥克風之後,對所有觀眾說:“其實欺騙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底線的欺騙,可怕的是沒有悔改的想法。米菲在這裏的致歉,我希望那個人會給米菲一個改過的機會!”
阿樂說完之後,拿出了一張卡,對著大家說:“閑聊我們就到這裏。上一次,我們評委老師出了一個很奇怪的題目,那就是要選手準備做一個能夠代表自己心情的奶油蛋糕。現在五位選手已經做好了比賽的準備,但不知道他們對自己的心情定義又是什麼呢?代表著誰的心情的蛋糕能夠獲勝呢?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比賽開始!”
考慮到蛋糕坯的製作會用去很多時間,製作單位替我們提前準備好了蛋糕坯,基本上我們隻要進行二次加工和臨場發揮就可以了。就這樣,我和其他幾名選手分別在冷藏箱拿了蛋糕坯和奶油及需要的材料之後,很快就站到自己的工作台前開始加工起蛋糕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蛋糕刀把蛋糕坯橫向切成了四層,然後開始製作需要用到的材料。我首先把檸檬的皮切了下來,然後剁成了碎渣放進了烤箱裏麵烘烤,不一會兒,清新的檸檬香味就從烤箱裏麵傳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小心翼翼地擺弄著手下的蛋糕,就像是對待這輩子最珍視的寶物一樣,溫柔地對待它。
對我而言,現在這個蛋糕就是我的全部,它承載了我的喜怒哀愁,也承載了我的期望。我希望能夠表現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麵,讓季揚羽看到我最好的一麵,而不是對我的印象永遠都停留在欺騙他這件事情上。
就在這時,我突然有了一種感覺,就好像季揚羽陪在我身邊一樣,我一點都不緊張。我回憶著他教給我的那些技巧,把它們全部都施展到了這個蛋糕上。蛋糕慢慢地在我手中成型了,我在等蛋糕上的巧克力醬稍微晾幹的時候,開始準備起填在蛋糕裏麵的水果餡料。
就在這時,我突然覺得頭有點發暈,手裏的水果和水果刀不小心落到了地上。我用手扶住了工作台,穩定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手腳發軟。
是因為這幾天沒有好好休息的原因嗎?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把頭上的白色廚師帽摘了下來放在了工作台上麵。我看著白色廚師帽,仿佛就像看到了季揚羽在我身邊,在用他好聽而倨傲的聲音叫我“沒用鬼”一樣。
我不是沒用鬼!我伸手拿了一張紙巾擦掉了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蹲下身體重新拾起了水果和水果刀,接著把弄髒的水果扔到了垃圾桶裏麵,然後又用清水洗了洗水果刀,重新走到冷藏箱那裏開始挑選水果製作起來。
我在恍惚中把水果切成了小片之後,也開始了我最後的收尾擺盤工作。
十分鍾以後,阿樂宣布比賽時間到,而我也正好把最後一片水果放到了奶油上麵。
阿樂先查看的是一個男生做的奶油蛋糕。他做的奶油蛋糕是類似婚禮蛋糕的那種跨層蛋糕,他做了足足三層。整個蛋糕是以櫻花粉色的奶油作為基調,然後再裝飾上了巧克力和水果,這個蛋糕看起來就覺得好精致,我想味道應該很棒吧。
“這位參賽選手做的奶油蛋糕……嗯,我隻能說,如果這是他的心情的話,那麼也太溫馨了!”阿樂對那位選手的奶油蛋糕讚不絕口,然後他轉向了我,“接下來,讓我們看看米菲的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