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溫柔還是殘忍？
房間、客廳、陽台、廚房、花園……每一個位置，每一寸地板上都有過他們在一起的痕跡，他曾遣走所有傭人，連小寶貝也支開了，抱著她熱情迫切的親吻，低眉含笑地對她許下無數地諾言。
他們不是一見鍾情，不是很快愛上，而是在經曆了無數的事情後，才慢慢地喜歡上對方。從喜歡到深愛，這其間的距離，隻有他們能懂。
一幕幕走馬觀花般地從她腦海裏閃過，她如何能忘記？如何能不去想不去痛？他的溫柔曆曆在目，他的殘忍亦同樣深刻。
他把這裏留給她，她偏偏就不如他的意！
簡言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她站在路口，望著這棟美麗的別墅，看著流雲從它上方的天空飄過，直到暮色籠罩大地。
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苦笑，轉身，一步一步地離開。她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臉上的淚被風吹幹，她嘴角泛起淺淺笑意，背對著暮色，一步、一步。
莫奕，五年前，是我先找上你。現在，你趕我走，好，我走，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主動招惹你！
別墅區都距離市中心很遠，平時開車也要一、兩個小時，現在簡言固執地一步一步地走，她走到腳下鑽心的疼，似乎是起了血泡，黏稠感在腳下蔓延。
一輛白色保時捷緩緩地開了過來，經過她身邊時停下。簡言沒去理睬，繼續往前走，白色保時捷再次啟動，開到她前麵後又折轉，“刺啦……”一聲，車身橫在她前方不遠處，擋住了她的去路。
車窗搖下，蘇梓宸眯著眼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淡淡道：“上車。”
簡言冷淡地瞥他一眼，繞開他的車，繼續往前走。蘇梓宸眸光一沉，迅速地下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狠狠地往回拽。她哪裏還有半分力氣，早就精疲力竭一點力氣都沒有，全憑毅力支撐著，蘇梓宸拽她的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隨著他的動作就要往地上摔倒……
他的手伸到她腿彎，將她抱了起來，放在車廂後座上，自己回到駕駛位。
簡言蜷縮住身體，將自己抱住，她沒有力氣去吵去怒，臉頰埋進膝蓋裏，平靜如死水的聲音傳了出來，“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
“像你這樣，隨便死在哪裏都沒人知道！”蘇梓宸怒了一句，他回頭看她，她如此乖順安靜，不吵不鬧，不怒不罵，倒讓他心裏更加難受。
“嗬嗬，我死或者沒死，跟你有關係？”簡言抬起眸子，波瀾不驚地看著他，輕輕地笑了起來，“你以前不是最想要弄死我的嗎？蘇梓宸，你要做壞人，就給我從頭壞到尾，不要這樣反複無常。我在你們眼中，是不是特別傻特別賤，心情好的時候就說愛我愛到要死，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把我一腳踹開恨我恨到要死。”
蘇梓宸看著她，看了很久才冷笑：“你不賤，是我賤！”
簡言哼了一聲，手開始拉車門，她有氣無力地道：“開門，讓我下車。”
蘇梓宸不動，她嘴角翹起，笑著看他，“你信不信你不開車門我現在就打電話給聶寧雪？”
“隨你。”蘇梓宸把自己手機拿出來遞給他，“你打不打？”
簡言別開臉，聽到他沉沉的聲音，“和我聊一會吧，你可以問我問題，這一次，不管你問我什麼，我都告訴你答案，不騙人，我保證。”
“如果你以前這麼說的話，我會很高興，不過，現在不會了。”簡言把頭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影子，她想到了她五年來的生活，那些恨那些愛，也像這些影子一樣，從她腦海裏飄啊飄。
“機會隻有一次，你真的沒有問題要問？”蘇梓宸回頭看他，他清澈的眸子溫溫潤潤的，一點兒戾氣和陰狠都不含，這種眼神讓簡言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們相愛的時候。
她想了一會，問：“我以前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我想問你為什麼突然性情大變，想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殘忍，想問你為什麼一直恨我……這些問題糾纏了我很久，但我後麵明白了。你要報仇，你接近我就隻是想要報仇。但是，你仇恨我的同時又假裝愛我，這樣子你不會覺得痛苦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曾對我有過半分真情？我坐牢那一天給你打電話，你拒絕救我，當時你疼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