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經過她病房門口的時候,推著病床的護士腳步突然一個踉蹌,病床微微晃動了一下,那隻幾乎可以說是皮包骨的蒼白手腕垂落了下來,白薔清楚地看到,那手腕上麵有著醒目微紅的交叉十字樣的胎記,那痕跡竟讓她覺得有些恍惚。
那個麵目姣好儀態優雅的婦人,應該是她的母親,麵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她在路過自己病房門口時,突然麵向白薔的位置,神色淡淡,卻難掩哀傷。
“請你好好待他。”她說。
白薔愣了幾秒,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說這樣一番話,隻是回過神的時候,那白色的病床,和那些哀傷的人,已經走出很遠了,漸漸的淡出了她的視線。
也許她是太過傷心了吧。
白薔沒有想的太多,隻是記憶裏那男孩腕上醒目的十字形狀的胎記,好像兩把交叉的寶劍,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
從回憶中把自己拽出來,白薔目光再次鎖定在那麵具男人蒼白的手腕上。
良久,她才輕歎一聲,收回了灼灼的目光。
也許隻是巧合吧,前世今生這般玄妙的事情,又怎麼會接連讓她碰到兩次?
“一會兒到鎮子上給他找家醫館,付了醫藥費咱們就走。”
她也隻能做這麼多了。
“姐姐莫非是認識這個人?”白泓終於耐不住性子先問了出來。
白薔隻是笑笑,沒答。
夜已深,白薔掀開布簾向外望了望,見遠處天空上層層翻滾的烏雲,心知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暴雨降臨,不由有些焦急起來,忙交代趕車的白泓道:
“盡快趕到鎮裏,咱們得找家客棧先安頓下來,夜裏有雨。”
“好嘞。”白泓應了一聲,隻聽馬鞭聲劈啪一響,車速頓時快了不少,馬車內瞬間感覺顛簸了起來。
白薔撫額,果然是小孩子,一點都不顧及車內還有一個傷患,抿抿唇,不打算潑滅了白澄趕車的激情,隻告訴他一定要小心。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鬼麵男人輕輕托起,讓他受傷的身體能靠在自己的身上,以免馬車來回搖晃造成的輕微碰撞讓他傷勢加重。
輕輕托住男人的身體,有好聞的香氣隱隱傳來。
似乎是藥香,清清淡淡,沒有藥氣的苦澀,反倒有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舒適感,和某種花的香氣很類似,甚至很熟悉,但她一瞬間也沒有想起來。
鬼臉麵具依舊是那般猙獰恐怖,白薔看著看著,竟然有幾分好奇他麵具下的容貌了。
這麼想著,她忍不住伸出手去,隻是剛一碰觸到那麵具,便見到麵具下的那雙眼睛猛然間睜開,驚嚇之餘來不及回神,便見那男人已經直起身,同時一把鋒利的短刃出現在了白薔的脖頸間。
“你是誰!”
聲音很輕,帶著幾分疲憊的沙啞,卻很淡漠,白薔眨眨眼,把自己脖子向後移了移以便能離那刀刃遠些。她隻感覺自己回到了寒冷的冬日夜裏,周身都是那揮之不去的冷意。
男人氣息虛弱,周身氣息卻冷硬的逼人。
白薔無辜的眨眨眼睛,被他的這副氣勢凍的一哆嗦,心道這男人怎麼跟猛獸一樣的,一醒來就戒備這麼強,居然還對她動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