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掇暗黃的火苗在油燈中靜靜地燃燒,細細的火舌努力地向上撩著,撩出一圈圈細細的黑煙繞了兩圈後又消失在燈光上方的昏暗處。在油燈的上方掛著一個雄鹿的完整頭骨,頭骨應該有些年代了,白色的骨質已經有些發黃,頭骨上那空洞的雙眼在燈光中總有些說不清的意味。
當林一凡醒來後,首先看到的便是那個頭骨,林一凡盯著那雙眼睛深處的黑暗怔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是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雖然身處異地,可林一凡卻沒有生出一點緊張的情緒,似乎這個屋子裏充滿了祥和的氣息。
微覺詫異後,林一凡便忍不住打量起這個地方來,這是個木製的房子,房子並不寬大,而林一凡便睡在房子一角的床上,床也是木床,木頭卻不知道是什麼木頭,隱隱中似乎有淡淡的香氣,在木床的四周雕著精致的圖案,圖案中包羅萬象,有太陽、月亮,亦有人類、動植物,當真是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有。床上似乎墊了不少的毛皮,睡在上麵異常地柔軟舒適,這也是讓林一凡感到放鬆的原因。床頭靠外的一邊掛著一條不知什麼動物的尾巴,尾巴上的毛是鮮亮的淺黃色。在床的一側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文房四寶以及占卜的龜殼、耆草等。而在桌子對麵擺著一個架子,架子共有四層,架子第一層擺著一些羊皮卷、竹簡之類的東西,架子的中間兩層放滿了書籍,有些書看上去很古老,上麵有些字都是林一凡沒有見過的,而架子的第四層擺著一些動物的骨骼,以及一些破碎的陶瓷之類的東西。
正當林一凡出神地看著周遭的事物的時候,房子的門簾突然被撩開,一個二十歲左右作巫師打扮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男子看到林一凡驚喜道:“呀!你終於醒來了。”
林一凡連忙起身,卻感到右手臂一陣酸痛,讓他差點又睡倒在床上。
“不要動,你還需要好好休養。”男子見狀連忙道,“我去叫師父過來。”說完便又趕緊跑出房子,連手中端進來的陶罐都忘了放下來。
林一凡向自己手臂疼痛的地方望去,隻見右手臂上被青藤刺過的地方塗著一塊黑乎乎的黏稠物質,嗅上去有股濃烈的青草味,林一凡知道一定別人給自己上的草藥。
還未來得及思考,門簾又被再一次撩起,兩道人影從外麵衝了進來,卻是小石頭和明月,二人快步奔到林一凡的身邊道:“一凡,你終於醒了。”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你怎麼起來了呢,趕緊躺下。”
林一凡看見他們一臉擔憂關心的神色,不由心中一暖,正要開口,門簾突然再度撩起,又有兩個人走了進來,林一凡一看竟是聖宵節上看到的那個大巫師,而在他身後的是方才進來又出去的年輕男子,大巫師一身黑袍,長發猶自披在身上,一雙深邃眼睛有種看透滄桑的淡然。林一凡連忙行禮,恭敬地道:“大巫師好。”
大巫師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神色,隻是看了林一凡一眼道:“凡俗虛禮,不行也罷。”隨之又問道:“你感覺身體怎麼樣?”
“多謝大巫師救命之恩,晚輩覺得已無大礙了。”林一凡答道。
“救命之恩不敢當,你能活下來是你的運氣。”大巫師頓了頓又道:“你身中妖毒,按理說你以凡人之身中此妖毒,定然難逃厄運,所幸你中毒並不深,而且我又及時給你上了草藥,這苦心草專克妖毒,所以並沒有性命之憂。”
“妖毒?那紫雲妹妹呢?她現在怎麼樣?”林一凡急切道,他看見眾人中沒有慕容紫雲,不由憂心忡忡,他分明記得昨晚在自己昏迷之前,慕容紫雲已然是昏迷不醒。
“她還沒醒。”大巫師道,他看見林一凡一副擔心的樣子又補充道:“她其實並無大礙,隻是昨天中的幻術太深,那孩子心中又有太多悲苦的事,所以一時深深陷入到幻術當中了。”
林一凡想起昨晚慕容紫雲說的話,不由也替她難過,便問道:“那能不能幫她解除幻術?”
“如果隻是解除幻術不是不可,隻是那孩子是自己將心神完全沉入幻術當中,如果強行解除幻術,可能會使她的心誌受損。”
林一凡聞言不由皺眉,回想昨日自己中幻術的情景,知道所謂幻術是通過觸動人內心最軟弱的地方而讓人自願陷入幻術中不能自拔,如果不是自己從未記得父母的模樣,恐怕昨晚也難從幻術中清醒過來。
“就隻能讓她這樣睡下去麼?”小石頭不由也替慕容紫雲擔心著。
大巫師微微歎了口氣,道:“為今之計也隻能如此,隻有靠她自己從幻術中主動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