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適祿到達大名府之後,找了家客店住了下來,然後走到大街上,左右看看,發現附近有一家茶樓,就走了進來。
那茶樓便是俠鳳茶樓,由大名三義中的鐵頭、時飛、許良民及蘭兒開的。鐵頭及時飛去世後,許良民就獨立把茶樓承擔了下來。這件事,耶律適祿自然也聽蘭兒講過。他剛進茶樓,夥計便迎了過來,道:“客官,您是要喝茶啊,還是再來倆小菜喝幾杯?”
茶樓一開始,隻做茶的生意,但後來,不少客人覺得喝茶太單調,因此,許良民又雇傭了一個廚子,為大家燒幾個菜。耶律適祿找了一個位自坐下來,道:“隨意來倆小菜即可。”
“好咧,您稍等。”說著,夥計便去張羅了。
耶律適祿往櫃台內看了一眼,見裏麵坐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正在盤點著,看樣子便是掌櫃的。那青年感覺人有望他,便抬起頭來,目光看到耶律適祿時,微微一笑,以示禮貌。
酒菜和茶上來後,耶律適祿一邊飲,一邊觀察著來往的客人。他見旁邊坐著一位嘴巴很大的食客,便問:“兄台,不知大名府有幾家客店?”
“客店倒有六七家,這附近就有一處。”
“聽說曾經有一家客店藏有不少陳年好酒……”
“噓。”食客小聲說:“那家客店已經被封了,看樣子您是外地人吧,還不知道城內發生的事。”
“是啊,本人是外地人,那家客店為什麼被封?難道是因為藏酒?”
“那倒不是,實話告訴你吧,那家客店的幕後人是天下第一莊的陸莊主,陸莊主犯了事,客店自然也被封了。”
“陸莊主得罪了官府吧?”
“是這個。”食客朝上麵指了指。
“這個?”耶律適祿愣愣地道:“這是什麼?”
“你這個人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你頭上麵是什麼?”
“房頂啊?”
“房頂上呢?”
“瓦啊。”
“瓦上麵呢?”
“空氣?”
“是天,就是皇帝老子。”
“哦,明白了。”
“好了,不多說了,說多了會坐牢的。”說著,食客打了個飽嗝,喊道:“掌櫃的,算帳。”
夥計一溜小跑地過來,點了點桌子上的菜,道:“一共一兩十三錢。”那食客扔給夥計一塊碎銀子,道:“不用找了。”夥計掂了掂,喜道:“多謝客官,客官慢走。”
那食客剛走到門口,突然與一個穿著差役服裝的青年撞在一起。食客剛想罵,一看那人麵目,忙笑臉相陪,道:“霍捕頭,是您老人家啊。”那青年差役冷冷地道:“李大嘴,是不是又在茶樓裏亂嚼舌頭了?”
“不敢,不敢,自從上次承蒙您老人家教誨後,我李大嘴就改了。”
“改了?那還叫我老人家?我老嗎?”
“您不老,怎麼老呢?瞧我這張嘴,真該打。”說著李大嘴果然甩了自己兩個嘴巴子。青年差役擺擺手,道:“去吧,去吧。”
李大嘴慌忙去了。
青年差役一腳剛踏進門,那櫃台後的青年便笑著迎出來,道:“霍捕頭,歡迎光臨啊。”青年差役抱抱拳,道:“許俠士,本捕隔三岔五地來你這兒喝茶,你可不要厭煩啊。”
“哪裏,哪裏,霍捕頭肯來,我許良民高興還來不及呢。”
耶律適祿一聽,那青年掌櫃果然是許良民,又看看那姓霍的都頭,暗道,這一定就是蘭兒所說的霍雨佳了。
那青年差役的確便是霍雨佳。
霍雨佳掃了一眼眾食客,看到耶律適祿時,目光略微一頓。耶律適祿知道辦差的人眼尖,擔心惹出事端來,因此忙低頭喝酒。霍雨佳來到耶律適祿對麵坐下,抱抱拳,道:“這位兄台眼生的很,是外地客人吧?”耶律適祿也抱抱拳,道:“是,外地人。”
“聽口音,兄台像是北方人?”
“不,不是,本人家住真定府。”
“真定府以北便是宋遼邊界,難怪。”
耶律適祿知道霍雨佳懷疑自己便是遼邦人,卻並不緊張。此時,宋遼兩國並未起戰火,兩國邦交處在正常化上,即使他識破了自己身份,也無所謂。
“不知兄台來大名府做什麼?是走親還是串友,抑或是做生意?”
“本人閑逛。”
“閑逛好,大名府有幾處名勝古跡,兄台要不要本捕替你介紹一下?”
“那倒不用,多謝霍捕頭。”
“哦,你知道我的身份?”
“是剛才聽李大嘴和許掌櫃的說的,本人恰好聽到。”
“看來,兄台還是個有心人。”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處處用點心也是好的。”
“說的是,確實需要用心,像我們幹捕頭差事的,更加需要留心啊。”霍雨佳似有所指,耶律適祿不再理他,自己低頭喝酒。他本不擅言語,這番話應答下來,已是滿頭大汗。此時,許良民給霍雨佳端來幾樣小菜和一壺酒,並倒了一杯茶,坐在旁邊,和他有搭無搭地說著。霍雨佳一邊和許良民閑聊,一邊望著耶律適祿。耶律適祿見霍雨佳如此警惕,知道在這茶樓之上再不可能得到什麼消息,於是草草結帳,回到了客店裏。
耶律適祿剛回到房內,客店夥計敲門進來了。
“客官,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耶律適祿道:“你給本人打盆水來吧。”
夥計出去後,不會兒端了一盆溫水來,道:“客官,您請用。”
耶律適祿擺擺手,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客官,如果需要什麼,請吆喝一聲。”
“去吧,去吧。”
夥計剛轉過身去,耶律適祿故意自言自語,道:“這姓霍的捕頭一看就是個精明人啊,可是,他這麼年輕,能抓到什麼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