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話我是對早已不知在何時已經醒來卻仍在裝睡的伊麗莎白所說的。
“……徒弟發現了啊……為什麼啊。”
滿臉都是不好意思的伊麗莎白,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能夠判斷的點有好幾個。”
“比如說?”
“比如說老師在睡著時的呼吸頻率跟醒著時是不同的,以及是老師的姿勢,我曾仔細觀察過老師的睡姿,從之前開始就沒看到那些你經常會做的小習慣。”
“……”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感覺徒弟好可怕。”
“不好意思,在下正是會對身邊之事觀察入微的那種類型,不需要害怕,我並無惡意。”
“倒不是說惡意,就是純粹的感覺很變態惡心而已。”
“呃……”
有如飛刀一般,少女的言語,就像要將我的心髒搗爛,不斷地在我的心房處進出,一抽一插間,鮮血飛濺。
“就像笨徒弟說的那樣,不要太想當然了,你這個笨蛋精靈!”說著伊麗莎白指著莎蕾瑞婭說道:“你以為你是誰啊!完美無瑕之人?沒有缺點全是優點的高尚之人?自大也要有個限度吧你!看清楚自己是什麼東西!你不過隻是凡人而已,最多是長得有點漂亮的凡人!但是身材什麼的卻還是令人遺憾。”
「同為身材令人感到遺憾之人,老師她這麼說真的沒問題嗎……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法,好蠢啊——」
“就算這麼說,但其實你們也很看不起我吧。用這些話來安慰我,也隻是因為我偶然成為了你們的同伴,如果不是這樣,肯定是不會對我說這些的,如果是毫無關係的路人,你們也會覺得沒有關係嗎!”
“——大笨蛋!”伊麗莎白的聲音極大,在這並不隔音的地方,我想這爭吵聲很快就將引來其他人了。“這有什麼關係!的確正如你所說的,如果是不認識的陌生人,我才懶得管他是好是壞,但最重要的難道不正是因為我們已經成為了同伴、成為了朋友嗎!”沒聽錯的話,這應該是伊麗莎白第一次說出「我們是朋友」這樣的話,在說這話的時候,伊麗莎白雙臂一張隨後一合,雙掌猛地拍在了莎蕾瑞婭的臉上。那清脆的響聲令我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她對莎蕾瑞婭的這一擊,肯定挺疼的。不過從莎蕾瑞婭的表情來看,隻是在震驚中帶點欣喜的樣子,似乎一點疼痛也沒感覺到。抓住了莎蕾瑞婭,伊麗莎白將她的臉拉近,隨後繼續衝著莎蕾瑞婭喊道:“因為已經成為了這種關係,所以才想要珍惜對方,所以腦海裏才會出現對方的身影,所以才在意著對方!難道不是這樣的嗎!我們又不是像堯大人那樣的聖人,能做的隻是關心和照顧身邊的人啊!別鑽牛角尖裏去了啊!你這大笨蛋!別放棄去愛別人,也別放棄去獲取別人的愛了啊!”
聽了伊麗莎白的這一席發言後,莎蕾瑞婭再沒能忍住,她眼中含著的淚水無聲地順著麵頰滑落。伊麗莎白輕輕地將無聲淚流的莎蕾瑞婭給擁入到自己的懷中,在被伊麗莎白抱住後,莎蕾瑞婭也是從無聲淚流轉變為嚎啕大哭。看著此時的莎蕾瑞婭,我也總算是徹底的將心放下了,我想她這奇怪的心結到了這裏總算應該是解開了,果然在感到迷茫的時候就是應該依靠別人才是啊。
——偶然間我看到了帳篷的入口處,正有三個小腦袋在注視著內裏。果不其然,伊麗莎白剛剛的喊聲,肯定是會將他們引來的。似乎是本能的感覺到這裏的氛圍有些怪怪的,三人並不敢隨意進來打擾,而是用眼神向我傳遞著類似於「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是町把她們弄哭了嗎?」的信息,對此我也是一律給予了統一的回答「什麼也沒有!我沒欺負她們」,對於我的回複,這三人不約而同的傳遞來了相同的信息「什麼啊!真沒意思」。對此我也隻想說「既然覺得沒意思,還那麼興致勃勃的看什麼看啊!你們這些混蛋家夥!趕快給我在教室外頭立正站好啊!」
這之後,哭得累了的莎蕾瑞婭,慢慢睡著了,原本白天的戰鬥就已經令她消耗了許多,當時為了觀看伊麗莎白的戰鬥,想必她肯定是在強撐著的吧。關於精靈少女如此異常的情感波動,隻是從半道開始聽的伊麗莎白自然不太明白,但是一直注視著她們的我卻是大概猜測到了原因。回想起她近段時間的種種表現,基本可以確認她對我和伊麗莎白都存在著某種特殊的感情,如果將這種感情定義為愛情,我認為並不妥當,我想那應該是已經超越了友情卻仍未觸及愛情的感情。而精靈少女的這份感情,我認為她本人並無準確的認識,於是因為寧咲的出現而受到了打擊,之後又因為亂鬥最後伊麗莎白與我一起展現出的情感而令莎蕾瑞婭再次遭受了一擊。這雙重的打擊應該是讓莎蕾瑞婭產生了「不被重視」以及「將要被拋棄」這兩種想法,因此陷入到了奇怪的旋渦,也鑽入了牛角尖裏,她這才將自己一直隱藏著的暗麵徹底展現了出來。其實之前我就已經在懷疑她並非是黑化了,隻是當時對莎蕾瑞婭的觀察還不足以讓我斷定罷了。雖然是解決了莎蕾瑞婭的心理問題,但她是如何形成這種性格的,我卻沒有太多的頭緒,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不得不抑製自己,或許是因為忒蕾莉婭絲錯誤的教育,總之恐怕是來自多方麵的因素。回想起曆史上許多因愛生恨的例子,若是處理得不好,或許莎蕾瑞婭·威森特這名天賦上佳的精靈將有極大的幾率墮落。一想到最後會出現那樣可悲的結果,我就會不由地歎息。我討厭看到悲劇,雖然悲劇擁有著「殘缺美」這種極致的美,但我還是非常討厭,甚至達到厭惡也說不定。生活本就已經如此艱苦了,為什麼還要為內心添堵,於是我喜歡不帶上頭腦去看喜劇,喜歡看萌係媚宅的動畫和漫畫,喜歡遵循下身去抽卡而不是以強度抽卡。或許有人會認為這樣的想法庸俗,那我覺得這也無可厚非,我原本就是一個庸俗至極,是就差一線就能與草履蟲劃上等號的人了,就算如此仍能活著,靠的就是這樣的心態了,若不然我恐怕早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