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臘月最不好過,尤其是一個人時。像別人開玩笑時說的一樣:天冷了,連個暖腳的人也沒有。
“小林啊,這麼冷還要出去?要注意身子。”同在一個院裏租房子的張姐站門口說。
“沒事的張姐,今天冷,我看能不能多買點。”
“唉,你呀,這是何苦呢?”
林小沫衝張姐笑笑,沒有說話。何苦呢?
從八月十五離開家,林小沫到s市收拾了東西辭了職就又來到了b市,她想了一圈,可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她不想和任何人聯係,就連以前在b市的朋友也不知道林小沫正在和她們在同一座城市裏。來b市四個多月了,林小沫除了去菜市場賣煎餅果子就是一個人呆在出租房裏做點手工。她不想提及以前的事,難過的日子林小沫咬牙挺過來了,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生活了。
同一個院兒租房子的有四家,都是外來打工的務工人員。林小沫一個人住在門朝北的南屋裏,房子挺小,放張床和一張飯桌就滿了,平時做飯什麼的也是在自己房門口。北麵屋住著張姐兩口子和一個五歲的兒子,張姐和她老公在塑膠廠上班,聽她整天抱怨說領導怎麼怎麼樣,可也沒見她真的辭職。東麵住著的是兩個年輕的小姑娘,親姐妹兩個,好像是在服裝廠上班,林小沫不太清楚,住到這個院裏四個多月也沒見過她們姐妹幾回,張姐說服裝廠的工作很累還整天加班。見一麵都不容易。西麵住的是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兩人都姓劉。靠在路口買點小孩的玩具過活。張姐說他們是被兒媳趕出來的,家是本城,但是好像老家在城西農村。
林小沫不是個多話愛打聽事的人,小時爸爸告訴她:誰也不知道誰是什麼樣的人,千萬別打聽別人的事,人家想告訴你的告訴你,不想告訴你的是人家的隱私。
林小沫覺得現在自己的心態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不想打聽別人也不想讓別人打聽自己。
今天是星期日,早上七點多。每天這個時候林小沫都會推著自己的東西到距離租房一公裏的大菜市場門口賣煎餅果子。開始的時候,周圍做買賣的還都欺生,對林小沫冷嘲熱諷,說什麼難聽的話的都有。林小沫總是默默承受,不是她不在乎,是因為她必須要為自己找個可以活下去的方法。流言再多,總有停止的時候。後來,那些人看風雨無阻出攤的林小沫可憐,也就慢慢不再說什麼,有時甚至還幫她一把。用同院劉大媽的話說就是:誰也不是出生就鐵石心腸,看到比自己慘的心裏也就沒了欺負的欲望。
一公裏的路程不遠,可對於有七個多月身孕穿著臃腫的林小沫來說並不是多容易的事。來到地方支好攤時間也不早了。
“小林,今天這麼冷你還出來?看天也像要下雪了。”賣豆漿的大姐噓唏不已。
“嗬嗬,沒事,今天穿的厚。”林小沫哈了哈手,跺跺腳。最近腿腫的厲害。
“你都和孩子的爸爸離婚了幹嘛還把孩子留下來?自己的大好青春就這麼虛度了。值不值你說。”大姐絮絮叨叨的說。
“我喜歡孩子。”林小沫摸摸肚子笑了笑。對於孩子的爸爸,林小沫跟這裏的人說是離婚了。她不想讓別人用別樣的眼光看自己和孩子。離了婚說起來總比未婚先孕好得多。
“他就沒給你和孩子留點贍養費什麼的?”旁邊有人問。
林小沫又笑了笑,沒有說話。錢,韓笑羽給了一萬。但是她沒舍得用,將來生孩子,買奶粉還有不少花錢的地方。
“沒留錢是不是?現在的男人都靠不住,一個個的都花心。女人啊,就應該靠自己。”大姐憤憤的說。
林小沫知道,大姐的老公外麵還養著一個呢,前段時間兩人還在這裏大打出手,附近的人沒有不知道的。現在大概就流行包二奶,別管你有沒有錢。
“小林,認識這麼久了還沒聽你說起過你的家人。能和我們說說嗎?”說話的是買爆米花的老太太。
林小沫很不喜歡這樣被人注意到的感覺,這樣仿佛自己被脫光了衣服站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措、恐懼。她知道這裏的人對自己沒有惡意,問這些話純隨時拿別人的隱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可她不習慣,非常不習慣周圍的人探究好奇的目光。
“大媽,您現在問的就等於是別人的隱私了。”大姐撇了撇嘴。她看不慣唯唯諾諾的林小沫,想說她幾句,可最後什麼也沒說。她覺得,小林很像剛出去打工時的自己,單純到傻。
“給做兩個煎餅果子,放香腸,一個放辣椒一個不放。”一對情侶停在林小沫的攤子前。
“好的,您稍等。”林夏沫麻利的開火,舀麵糊,接著用木刷攤勻稱,放菜放香腸,放雞蛋,兩分鍾後成熟,裝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