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鴻酒醉過後,躺在客廳的沙上,打了一宿的呼嚕。
梁吟秋開著台燈,聽著楚鴻的呼嚕聲直到亮。
過去的一幕一幕,有好的、有壞的,有期盼的,有失望的,她想了很多很多。
最終她關掉了台燈,聽著楚鴻洗漱的聲音,又聽到他站在客廳裏咳嗽著離開的聲音,決定今該幹嘛就幹嘛了。
……
她梁吟秋這一生,出生在民國時期的大家,為了理想奮鬥在炮火紛飛的年代,後又在動亂年代求活,現在是一名官太太。
很多理想都被生活磨沒了棱角,很多追求也淹沒在了塵世裏瑣碎的生活中……
從她的觀念裏、她所感受的、她所能看到的,都是女人要從一而終的事實,甚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要忍受著很多。
後來讀書念大學、破四舊,等等觀念即便被打破了,但文人一生的梁吟秋,骨子裏也有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思想。
工作中有很多事兒不上前、不出頭、不撈業績,也是因為麵子。她始終認為不能為了向上爬,不能什麼都不管不顧。
她不是看不懂人情往來的人際走動,她也不是沒有那個平台,她隻是不想讓自己變的很世故。
或許關於不世故這一點,她該感謝楚鴻。
是他給自己一個很好的生活保障。因為女人活著是高雅還是低俗,這都需要資本。
但這次她要違背自己一貫的做人準則,也是因為楚鴻。
一方麵是他親手把自己變成了一副潑婦模樣,比俗不可耐還麵目猙獰。
另一方麵是,她昨晚聽到楚鴻懷疑梁吟生的態度,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既然嫌梁家會給楚家有可能帶來麻煩,那麼……這一次,她選擇哥哥。
星辰日落後,總要旭日東升,終於明白該放手了。
梁吟秋表情平靜地坐在飯桌邊兒,喝著楚亦清熬的粥,看起來和以往沒什麼不同,還囑咐王建安道:
“今你休息就回趟家吧,最近建安也折騰壞了,回去歇歇,再來就把昕昕領來,別總是把孩子丟給你爸媽,讓他們也出門轉轉,我這幾身體不好正好想請假帶帶他。”
在楚亦鋒和楚亦清看來,母親梁吟秋狀態還不錯,比起昨也有了氣色,至於對他們父親的態度嘛……
姐弟倆看著如此平靜的梁吟秋,想著昨晚大半夜的,他們父親還能不知死活的敢吼母親兩聲,然而梁吟秋就跟沒聽見似的,一句都沒有還嘴。
他們一直認為:也許也是和以前一樣,雷聲大雨點事兒就過了。他們也被父母最近兩年這幅常態、搞的精神疲乏了。
就這麼在外麵先過著,給奶奶扔大院治一治脾氣,也就拉倒了。
楚亦清甚至在出門後,還在替梁吟秋打不平,直到王建安煩了,替他老丈人話,話題話趕話轉成了夫妻矛盾:
“你是親女兒嗎?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愛攛掇親爸親媽離婚的!
亦清,你也是個當媽的,你也生了個兒子。你現在隻站在咱媽那頭,沒琢磨過將來咱家昕昕要是和媳婦一條心,不要你了,就你這脾氣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那意思是萬一!你也不用跟我瞪眼睛!
萬一要是昕昕不同意,兒子兒媳就得離婚?理智點兒行嗎?你是當老大的,壓壓事兒吧!”
楚亦清瞬間撩下了臉子,一雙冷目上下掃了幾眼丈夫:
“你那意思我挨大嘴巴子就得忍著,為了我爸媽能繼續過日子,我得裝什麼也沒生過唄?我那樣才叫壓事兒唄?
哼,王建安,兒子將來能不能要我,我能不能變的那麼老糊塗到招人煩,我還真不清楚,但我現在就知道你不是個好鳥!”
完,楚亦清開車門,利落上車,就在王建安手碰車門時,她頭都沒回冷冷地扔下一句:
“自個兒腿著吧您!”
嗖地一下,開車直接離開。氣的王建安推了推眼鏡,無奈地自言自語道:
“又開快車,又開快車,就這脾氣,誰能放心啊?”
……
梁吟秋蹲在楚亦鋒的麵前:“媽去單位請假。這幾正好多給你做點兒好吃的。手裏工作多,恐怕得下午能回來。”
楚亦鋒笑了笑,怎麼感覺他母親拿他當孩子?
他不知道的是,梁吟秋轉身走出家門前,帶著對女兒和兒子的愧疚,直奔總政。
而大院兒家屬區的政委家,王慧芳正坐在沙上,和政委嫂子何振雲著楚家的事兒。
“嫂子,哎呦,你是不知道啊,給我嚇的呢,梁看著老實,真是脾氣挺大,把自個兒給活活氣的心髒病犯了。你猜昨老楚家怎麼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