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皇子走了出去,師父才放開我的手,笑意直達眼底,“乖徒兒,夜裏涼,不要總是站在這裏,小心寒氣侵擾,傷了身子。”
我一愣,這話怎麼聽著這麼熟悉?
師父又是一笑,轉身走向宮外,“乖徒兒,為師明晚再來看你——”
我朝師父撇撇嘴,“不來才好呢。”然後望向崖底,波光粼粼,根本看不出剛剛有重物落下的痕跡。那把碎琴,真的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嗎?
我盯著我的中指,上麵的砒霜已經凝固了,淡淡的黃色,散發著誘人的氣息。似乎在叫囂著,“來啊,你不是想解脫麼?來舔一舔,你立馬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我閉上眼睛,睫毛濕漉漉的,應該是瀑布濺上來的水珠吧。
我想著,伸出舌頭,輕輕地舔向中指。
我似乎看到了父王與母妃的笑靨,看到了年幼的墨離傲視一切的勇氣,看到了剛剛混亂的一幕,看到了那把琴在寒光一閃後落入水中。
墨離好像說,此生除非他死,他再不與我相見。
我猛地睜開眼,我剛剛是在做什麼啊,差一點,就去見了我的父王與母妃。
我笑,墨離,你不是說除非你死,再不與我相見麼?那我會讓你知道,你若不死,我便不見你,你若見我一眼,便是你的死期。
墨離,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你已不是從前的你,我也不再是從前的我。從今天起,你我除了國家恩怨,再無其他糾葛!
我象征性的咬破我的食指,將食指與中指放入瀑布湍急的流水之中,瀑布寒意滲骨,一點點的衝走了我中指的砒霜與我食指上的鮮血,也衝走了我對墨離最後的留戀。
有時候,天涯海角,也強似咫尺陌路。
我和衣躺下,聽見曉晴偷偷的走了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輕功也不好,還是因為她故意想要讓我聽到她回來了。我不語,麵向瀑布假寐。我感覺道曉晴在我的身後凝視了我老半天,終於找出一套被子,小心翼翼的為我披上。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還是有人在意我的吧,可就算她在意我,她又是在為誰在意呢?我迷迷糊糊的想著,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是可以信任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曉晴扶我坐下,低聲道,“晨妃,剛剛皇上召晨妃去谘文殿,看李公公的樣子是挺好的一件事。晨妃今應該好好梳妝一番呢。”
我也不答話,一切都交由曉晴處理。
谘文殿內,正對著門擺了一張青石桌子,看樣子是剛剛搬過來的,與整個室內的色調很不搭配。
我上前,對著皇上福身道,“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皇上笑笑,扶起我,“自家人何必多禮。朕記得你說你與父母失散多年,剛剛左相又說他有一小女名喚七七,朕恐是你,故帶你來看看。也算是……了卻了朕的一番心願吧。”
我剛謝過恩,就看到叔父背著陽光走了進來,藏青色的朝服還沒有換下,怔怔的看著我,而後激動地熱淚盈眶,抱住我哭喊道,“七七……我的乖女兒啊……你讓爹爹找得好苦……”而後貼近我的耳朵,低低說道,“晨兒,我與墨離乃執棋之人,你便是那最重要的棋子,不到最後,不要暴露自己。”
我點點頭,也哭了起來,順著叔父的話說到,“爹爹……女兒過得很好,皇上待女兒如同親生女兒一樣……爹爹……女兒真的想你了……”我把眼前的人當做了我的父王,如果他在,我也會如此動情的哭給他聽吧。
叔父用袖子擦擦眼淚,對皇上跪下,“謝主隆恩呐……老臣陸謙對天發誓,若是皇上有用得著老臣的地方,老臣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跪在叔父的身後,心中卻是一陣陣的冷笑。
好一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真的好像已經忘了,是誰讓我進宮刺殺,又是誰在這裏哭的滿麵愁容。
人呐,都是偽裝的動物。偽裝了感情,偽裝了容貌,偽裝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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