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亡靈(1 / 3)

冷風襲來,一個嬌小的身影不寒而顫,一雙很小很小的手推開了兩扇沉重的門。

“吱—”的一聲響,門開了。屋內很沉靜,有些潮濕,一股發黴的腐臭氣息迎麵撲來,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住過了。所有的東西好長時間都沒有被移動過。

月光很皎潔,從開著的門裏照射進來,她可以看見屋內所有的陳設。隻是這裏所有的東西他都叫不上名字來。

銀白色的窗簾和牆上銀白色的飾物順著門開的方向輕柔地擺動,像夜行的幽靈。在月光的映襯下,變得更為慘白。

門的正對麵是一個很沉重剛好能容得下一個人的木箱子,箱子上方是一張桌子,他看不清桌子上放著什麼東西,隻是感覺到這裏莫名的陰森。

“你是誰?”一個陰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伴著微弱的燭火移動,屋內的陳設愈來愈清晰。

這是一靈堂,她以前偷東西的時候見過,人們說這是放死人的地方。

沉重的呼吸聲愈來愈清晰,在她的四周,彌漫著整個空間。

昏暗的燭火映出一張僵硬冰冷的麵孔,如一麵密不透風的牆般堵住了她的去路,那雙眼睛如無底的深淵一般的幽深,臉色慘白,嘴唇機械地一張一合:“你不該來這裏!”

“你,是誰?”

她驚恐地問道,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身上的包袱輕輕地滑落下來,包內的各種物什零亂地灑了一地。

“當啷----”一陣陣清脆滾動聲音在屋子裏回響,如洶湧的波濤般此起彼伏,餘音回響在安靜的屋子久久不能平息。

“你是一個小偷!”

陰冷的逼問之下,她變得更為慌亂,不知所措。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

她膽戰心驚地回答,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晶瑩剔透。

一陣虛驚之餘,她突然想起了什麼。

驟然回首,一道電光帶著沉悶輕微的雷聲在深空中湧瀉,整間屋子霎時變得通亮,慘白的電光之下,她看到了靈牌上赫然醒目的字。

如此反複數次,一切又寂靜如初。

無聲陰冷的笑充斥著整間屋子,空氣逐漸變得沉悶、腐濁,像一座沉睡的古墓。

“你不是小鸞,你到底是誰?”

陰冷的聲音著長長的餘音在整間屋子裏回響著,悠長而又深遠。

“我,我是—”

“她是小鸞,你的妹妹,遠兒!”

不等她說下去,一陣清亮而又極其威嚴的聲音在夜空中盤旋。

一陣冷風迎麵襲來,昏暗的燭火急劇掙紮之餘,慢慢地熄滅。

柔和的月光破門而入,帶著院子裏清新的空氣。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敞開的門中央緩緩地走來,在她的麵前靜靜地佇立,久久不語。

“將軍—”她失聲地喊著,聲音虛弱得幾近虛脫。

“你叫我什麼?”

將軍的聲音很渾厚,很威嚴。

“爹—”她怯生生地悄聲喊道:“可是……”

“你就是狄小鸞,平西將軍的女兒,狄小鸞!”

將軍伏下身子直視著他,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深遠:“從今往後,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或者以後,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狄小鸞,那就是你!”

“她是一小偷,將軍!”

狄遠高聲地喊著,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神情。

“那他都偷了什麼?”

將軍的臉上疲憊的掠過一絲輕微的笑,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狄遠。

“全都是一些幹冷的饅頭!”

狄遠低著頭,沮喪地說。

“爹說,他最愛吃幹冷的饅頭!”

將軍的聲音有些哽咽,突兀的喉結如巨浪翻滾,“你真是個好孩子-----”

“爹,從今往後我就是小鸞,對嗎?”

“對!”

將軍肯定地回答。

“狄遠四哥哥告訴我,小鸞已經死了,是嗎?”

“是的!”

將軍無聲地點了點頭。

“那麼,我也已經死了,是嗎?爹—”

一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睛在將軍的麵前忽閃忽閃。

將軍大駭,驚恐地看著小鸞

一隻蒼白枯瘦的手從將軍的手裏滑出,手臂上赫然地鑲嵌著黑紅色的傷疤,像放了很久的屍首,散發著腐臭的氣息。

那是死人的氣味。

又一道閃電從幽深的夜空驟然發出,伴著震耳的轟鳴,在整間屋子裏忽隱忽現,整個世界霎時一片慘白。又在刹那間墜入漆黑的深遠,轟鳴的餘音在空中幽遠地傳出。

小鸞一動不動地看著將軍。

將軍的高大的身子漸漸地朝狄小鸞相反的方向傾斜,他永遠也忘不掉在電光充斥著這間屋子時,正中靈牌上麵的醒目地寫著三個字:

狄小鸞!

空曠的祭台上,神鷹展翅欲飛,目光威嚴地俯視著它的子民。

這是一個多麼神聖的地方啊!

“無邪公子,能告訴我有什麼征兆嗎?”無邪公子的身後,血族聖女嫘音平靜地問道,“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無邪公子道。

“你什麼都知道,”嫘音顫抖地說,“你是我們的祭司,隻有你才能聽懂神鷹的忠告。它是我們的神,它會保護我們的,它一定告訴了你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想聽真話嗎?”無邪公子冷冷地問道。

“你說吧!”嫘音平靜地說。

“日有出落,月有圓缺,事有始末,人有生死!”無邪公子呢喃道,“誰都躲不過。包括一直由神鷹庇護的血族。”

“什麼?”嫘音驚恐地叫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是血族的祭司,不知道血族是怎麼誕生的,也就看不到它怎麼滅亡的;就好像一個人,記不清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也就不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去的。”

無邪公子繼續說道,“那一天快要到了。”

聲音悠遠,綿長。

“難道沒有辦法了嗎?”嫘音泣不成聲,她知道,隻要是無邪公子的話,沒有一句不應驗的。

無邪公子不語,茫然地看著未知的天空。

天空中,神鷹展翅欲飛,威嚴地注視著這片屬於它的土地。

“為什麼?”嫘音失神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