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表麵有許多環形山(隕石坑),都是以人的名字,通常是一位科學家的名字來命名。維希尼亞克環形山湊巧位於火星的南極地區。維希尼亞克並沒有說過火星上一定有生命,他隻是認為火星上可能有生命,而確證火星上是否有生命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假如火星上真有生命,那麼我們將有唯一的機會來檢驗我們的生命形態的普遍性。如果頗似地球的火星上沒有生命,我們也必須弄清其原因,因為如果情況確實如此,正如維希尼亞克所強調指出的,我們經典的實驗和控製學就將麵臨科學上的挑戰。
“海盜”號的生物實驗結果可以用黏土來解釋,這些結果並不能證明存在生命這樣一個事實有助於解開另一個難題,即“海盜”號的有機化學實驗在火星土壤中沒有找到任何有機物。假如火星上有生命,那麼生命的遺骸到哪裏去了呢?火星上沒有發現有機分子,既沒有蛋白質和核酸的構成物,也沒有發現簡單的碳水化合物,完全沒有地球上的那種生命物質。這種情況並不一定是矛盾的,因為“海盜”號的生物實驗要比化學實驗靈敏1000倍(以等量的碳原子為標準),而生物實驗似乎檢測到火星土壤中的合成有機物。但這一切並沒有留下多少餘地,因為地球土壤中含有曾經存活的生物的有機殘餘物,而在火星土壤中,其有機物的含量比月球表麵還要少。如果堅持存在生命的假定,那麼我們隻能認為生物的遺體被火星表麵具有化學反應性的氧化性表麵所分解,就像過氧化氫瓶中生物的命運一樣。或者認為,火星上存在著生命,但與地球上的生命相比。有機物所起的作用小得多。
在我看來,後一種可能似乎是一種詭辯。我不得不承認,我是一位固執的“碳至上”主義者。碳存在於宇宙的各個角落,它奇跡般地造出了生命所需要的複雜分子。我也是一個“水至上”主義者,水是有機化學能起作用的理想溶液,它能在很大的溫度範圍內保持液態。但有時我又感到猶豫,我對碳和水的偏愛難道與我的軀體主要是由它們組成這樣的事實沒有關係嗎?我們之所以主要由碳和水組成,難道不是由於在生命起源之時,地球上這些物質特別豐富嗎?難道其他地方的生命,譬如說火星上的生命,就不能由其他物質構成嗎?
我本身是水、鈣和名字稱為卡爾·薩根的有機分子的集合體。你也是由與我幾乎相同的分子組成的集合體,隻是聚集的標記有所不同而已。但僅此而已嗎?難道除了分子以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嗎?有些人會覺得這種觀點頗有損於人的尊嚴。但在我看來,宇宙能允許分子機器進化到人體這樣複雜、精密的程度,實在是莫大的榮耀。
但是,生命的本質並不是構成人體的眾多原子和簡單分子隨意地堆集在一起。我們常常看到,構成人體的某種化學物質價值隻有97美分、10美元或相差無幾的價格,看到我們寶貴的身軀價值如此可憐,真令人有點惱怒。然而,隻有當人體變成最簡單的可能成分時,才能這樣來估價。人體的主要成分是水,而水幾乎不值分文;碳則是以煤的形式來估價的;我們骨頭中的鈣就是白堊土;人體蛋白質中的氮則存在於空氣中(而空氣也是便宜之至的);我們血中的鐵在鏽釘上就有。如果我們知道的就是這麼一點點,我們或許會想把組成我們身體的所有原子裝在一個大容器內攪拌。我們可以任意地延長這種可笑的嚐試,最後我們隻能得到令人乏味的原子混合物。除此之外,我們還能期望得到什麼呢?
哈羅德·莫羅維茲根據人體的準確分子組成,計算了從化工商店購買同樣分子組成的化合物所需的費用,答案是大約1000萬美元。這個價錢應該會使我們都覺得稍微心安理得些。但即使我們把這些化合物混合在一起,也絕不可能有一個人從罐子裏鑽出來,因為那已大大超越了我們的能力,而且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仍然是不可能實現的。幸運的是,還有其他花錢較少但可靠性高的方法能製造人體。
我認為,總體而言,許多星球上的生命都將由與地球相同的原子所組成,甚至基本的分子,如蛋白質和核酸,也可能相同隻是組合的方式不同而已。漂浮在稠密的星際大氣中的生物,其原子組成也將可能與我們極其相似,差別隻在於它們可能沒有骨骼,因而不需要那麼多鈣。在其他世界上,也許使用的是水以外的某種溶液。氫氟酸可能就相當不錯,盡管宇宙中氟的含量並不多,氫氟酸對構成人體的分子極其有害,但其他有機分子,例如石蠟分子,在氫氟酸中卻極為穩定。液氨可能是一種更好的溶液,因為宇宙中氨的儲量非常豐富。但隻有在比地球和火星冷得多的世界裏,氨才能成為液態。在地球上,氨通常是一種氣體,如同水在金星上呈氣態一樣。還有一種可能,即可能存在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溶劑係統的生物,也就是固態生命,那裏隻有到處傳播的電信號,沒有四處漂浮的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