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正撲簌撲簌的落,像夜精靈一樣在天空飛舞盤旋,幽幽飄下。路兩側的田地被完全覆蓋上,銀裝素裹,反射出的光亮將世界照的如破曉時分,周圍也不再黢黑。然而卻沒人有心情欣賞這份美景,不時有司機打開車門查看情況,見高速上蜿蜒成長龍的車輛一分都動不了,不禁咒罵著回到車內,認命的繼續等待。
龍卓寒沿著路邊奔跑著,夜晚氣溫更是驟降,吸一口氣似乎都能在鼻腔凝結,白色的霧氣在嘴邊氤氳。幾片雪花飛落到眼睫上,他連伸手的功夫都不想浪費,任其化成水珠,模糊著視線。漸漸的,分不清眼中的濕潤是由外至內的,還是內部分泌的。
他開始後悔自己的這份企盼,如果……如果黎洛真的出事,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喂,哥們,知道前麵怎麼回事嗎?”忽然,前麵的轎車們打開,司機拽住他問道。
“車禍!”龍卓寒甩開他的手,喘著氣簡短而不耐的回道,步伐更是絲毫沒有慢下。
“哎?那大概什麼時候……”司機顯然想問得更清楚點,龍卓寒卻早已跑開,司機皺皺眉,咕噥了句,“神經病,大冷天的不在車裏呆著……”
不知道奔了多久,終於遠遠的看到事故現場。龍卓寒忘了自己一共跌倒過幾次,身上早已狼狽不堪,嗓子像是著了火,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救援人員還沒到,附近其他車裏的男人們紛紛下來幫忙,把傷者往外拖。地上的鮮血在白雪的映襯下,怵目驚心。
“洛——黎洛!”龍卓寒失控的撥開圍著的人群,逡巡著那一幅幅染血的麵容,重複著鬆口氣與再度緊張的心理過程。
把已經救出的人找了個遍,都沒有心心念念那個人兒的身影。龍卓寒益發焦急,和其他人一起,撬開閉合著的車門,把在靠近車門位置相對容易施救的輕傷者往外拉。
這時救護車從對麵緩緩駛來,一起來的還有警車和吊車等。
臨時自告奮勇擔任指揮者的熱心救援者高聲的叫道,“快點快點,都讓開,把這孩子先送到車裏包紮一下……”
“不,我要媽媽,我不去——”孩子哭著叫道。
“乖,媽媽待會兒就來,你先去車裏吹吹暖氣等一小會兒好嗎?”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輕的安撫著。
孩子果然停止了哭泣,略帶忐忑的問,“阿姨,媽媽會好好的,是嗎?”
“嗯,一定會的。”她肯定的回道,抱著孩子往救護車走去。
剛給專業救援人員騰出位置的龍卓寒聽到聲音,僵了一下,然後是難以言喻的狂喜。
他一步一步,緩緩的走近那個多年來日思夜想的身影。深怕眼前的隻是幻影,一觸碰便消失不見。
黎洛把孩子交給護士,剛一轉身,便被人緊緊擁住,像是要把她生生揉進骨血一樣,激動的,用力的,箍的她有些痛。
看不清是誰,黎洛使勁想掙開,對方卻將下頜抵在她的發頂,呢喃似的喚道,“洛……洛,太好了,你沒事……你沒事。”聲音裏還隱含著顫抖。
黎洛像被釘住一樣,停住所有掙紮,一動不動的任他摟著,眸中是難以置信的驚愕。剛想退開,吻卻鋪天蓋地的襲來。輕輕的,如天空中飄落的雪精靈,帶著涼涼的濕意,落在她的額上,長長的眼睫上。
他冰冷涼薄的唇移開,黎洛這才看清眼前的人,即使他現在滿臉狼狽,也無可抑製的讓她心悸和心安。她所乘的出租車就跟在超車被壓的那輛轎車後麵,出事時前麵的那聲巨響都沒把她嚇哭,現在,一種劫後餘生的後怕及見到熟人後的委屈全部傾瀉而出,滾燙的淚珠順著眼角滑下,立即被冷冷的空氣吞掉溫度。
龍卓寒吻掉她的淚水,將臉貼在她的頰上,輕聲道,“不怕,我們待會兒就回家。”
一句“回家”卻讓她的眼淚掉的更凶了,用模糊的視線盯著他更加成熟英俊的眉眼。時光似乎回到了他們剛分手的那年那日,她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痛哭,想著他所有的不好,硬生生要把他從心底剜去,卻發現,心痛的鮮血淋漓,滿心滿眼的依然還是他。
她的淚水沾濕了兩人的頰,冰涼冰涼的,似乎無窮無盡。龍卓寒有些無措,用了最笨拙卻最有用的方法——以吻封緘。
不像剛才親吻她臉頰時那麼溫柔。這個吻帶著狂野,從淺淺的試探到霸道的席卷,他的唇舌撬開她的貝齒,仔細品嚐她的每一寸城池。即便快要奪去呼吸也舍不得停止,兩顆心以同樣的頻率跳動著。